六朝纪事之龙凤情殇 第一卷 重九登高看孤雁 第

泡在散发着原木清香味道的浴桶中,又让湘汀从前边伙房里要了些生姜,切成片放在桶中,一边用手轻轻按着全身各处的经络穴位,一时间气血通畅、温暖舒适。

把头靠在桶边,几乎要昏昏睡去,然而脑子却清醒极了。

朱棣不是唐明皇,北部边境残元的蠢蠢欲动、朝堂上的暗流奔涌,如今的永乐朝更不能与物产富足的开元盛世相比,所以,今日他对自己的安排,一定是另有深意,不会只是单纯地为了拆散自己和瞻基。

可是,他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若微想不透,她索性将身子一缩,屏住呼吸,慢慢把头沉入水中。

而提着一桶热水推开房门的紫烟,看到的是木桶上那四散漂起的黑色秀发,和若微那沉入水中如玉的胴体,立即吓得大叫一声:“小姐,小姐,你不能想不开呀,你不能丢下紫烟一个人去呀!”

听到呼喊的湘汀也从厅里匆匆推门而入。

两人奔至桶边,伸手合力将若微拖出水面,只见若微口吐一道水柱,笑嘻嘻地看着她俩:“干什么?我还要再泡一会呢!”

“小姐,好端端的,怎么这样吓人!”紫烟气得直跺脚,站在一旁抹起了眼泪。

这回湘汀也不帮若微了,两腮鼓鼓的,紧绷着脸,也不说话,只是用力抬起热水桶,又往浴桶内注了热水进去。

“啊,好烫!湘汀,你要给鸡煺毛吗?”若微煞有介事地叫了起来。

得湘汀和紫烟又都笑了。

三个人先后洗完澡,收拾了东里间,这才又回到西屋里。躺在床上,若微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刚一闭眼似乎就看到瞻基倚在床头用一双俊目紧紧盯着自己,温润的手轻拂着她的脸颊,腻人地声声低唤:“若微、若微!”

耳边分明还是他今早的誓言与情话,身上似乎还留着他昨夜的气息,可是如今,他在哪儿呢?是不是搂着娇妻、美妾,把酒弄琴,好不快活。

不是,不是。

若微翻了个身,用手狠狠在大腿上掐了一把:“不许你这样污蔑瞻基,瞻基不是,瞻基也不会那样!”

一滴清泪滑落枕上,无声无息,女儿愁思有谁解?

相思难枕眠,别恨苦依依。

横也丝,竖也丝,

原来鲛绡惹千愁;

去是忧,来是忧,

相顾唯有在梦中。

只是清风不入梦,披衣坐起独望月。

天刚蒙蒙亮,湘汀睁开眼向对面床上一扫,却发现那床榻之上整整齐齐,仿佛从来无人睡过一般,立即捅了捅身边的紫烟:“紫烟,快醒醒,姑娘呢?”

紫烟睁开眼睛,立即呆住了。

两人立即穿上衣服,急匆匆向屋外奔去,只见若微正从门外走来,两只手用力抬着一桶热水,见她们出来,立即喊着:“快来帮帮我,往日都是你们照料我,今儿我去打水,侍候你们洗漱!”

“姑娘,姑娘这是做什么?”紫烟嘴里埋怨着,立即跑了过去,接过若微手中的热水桶。

若微双手叉腰,气喘吁吁:“我想好了,既来之,则安之,如今小院里没有厨房,用水和吃饭都不方便,现在还好,可是等到入了秋,天凉之后就太难过了。所以我要想法子,把这小院改造一番,让咱们住得舒服些,还要找些正经事情来做才好!”

“姑娘!”湘汀诧异连连,难不成你还真铁了心要在此处住下?

若微摆了摆手催促道:“快去洗漱,换好衣服咱们还得去前边见那个什么玉华真人,听听她给咱们讲些什么真经?”

“是!”两人相视之下,只有从命。

收拾妥当之后,三人这才走出小院来到前边的西厢房,找到桂嬷嬷由她引着来到一所殿阁的外面。

“玉华真人,若微姑娘来了!”桂嬷嬷毕恭毕敬,那态度分明是在皇宫之中的东西六宫宫门外,等候主位娘娘的召见一般。

不是说这道观正是化外之地,众人皆讲平等吗?

一个小童跑了出来,手中浮尘一抖:“真人请你们进去!”

于是,跟在桂嬷嬷身后,若微与湘汀、紫烟走入殿内。

一进门,就愣住了。

这屋子不大,一明一暗,外厅内堂。

厅中无甚摆设,桌椅几案,书阁棋桌,简朴陈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而目光往内堂一扫,却发现风格突变,这屋内的摆设极是幽雅,东墙边摆着一台古琴,窗下有案桌一张,上面文房四宝俱全,北边则是一张绣榻,芙蓉帐深深垂着。

看这房间布置不似道房,很像是一位才女的闺房。

正在愣神之际,从里面走出一位女道士,洁白的道袍衣长至膝,腰系石绿丝绦。乌黑的长发端庄地束在发顶,一根玉簪绾住秀发,梳成了一个高髻。

清丽其容,端庄其品,正是美人迟暮,看起来有一种超脱世俗的美。她的目光投在若微的身上,由上及下,细细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