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3/4页)

“好音乐?我只知道那里有一个女人站在桌子上唱歌,人们只有在巴黎的一些地方才会唱那种歌,还有人吸烟、喝香槟。”

“啊——那种事在其他地方也会发生,世界依然照旧。”

“亲爱的,你不会真的为法国人的周日说话吧?”

“母亲,我们在伦敦的时候我也经常听你抱怨英国人的周日。”

“纽约可不是巴黎,也不是伦敦。”

“噢,不,纽约不是!”她儿子低吼。

“你的意思是,这里的上流社会不够光鲜?我敢说你是对的,但我们属于这里,人们来到我们这里时也应尊重我们的生活方式。对埃伦·奥兰斯卡来说更是如此,她回来正是为了逃离那些光鲜社会里的生活。”

纽兰德没有吱声,过了一会儿,他母亲试探说:“我准备戴上帽子,让你陪我在晚餐前去见一见路易莎。”他皱着眉头,她继续说:“我觉得你应该跟她解释你刚说的话,外国的上流社会是不同的……人们没有那么讲究,奥兰斯卡夫人可能并没有察觉到我们对这些事情的看法。你知道,亲爱的,”她熟练地带着无辜说道,“这样做是为了奥兰斯卡夫人好。”

“亲爱的母亲,我真的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在乎这种事。是公爵带奥兰斯卡夫人到斯特拉瑟斯夫人家的——事实上,是他先带斯特拉瑟斯夫人拜访奥兰斯卡夫人的。他们上门时我也在。假如范德卢顿夫妇想为此争执的话,那罪魁祸首就在他们家中。”

“争执?纽兰德,你有见过亨利与人争执吗?再说了,公爵是他的客人,又是陌生人。陌生人是看不出区别的,他们怎么会呢?奥兰斯卡伯爵夫人是一个纽约人,应该尊重纽约人的感受。”

“好啊,那如果必须有一名受害者的话,我允许你把奥兰斯卡夫人献祭给他们,”她的儿子怒火中烧地高声说,“我自己——或者是你——可都不会自告奋勇地为她赎罪。”

“噢,你当然只会替明戈特家说话。”他母亲激动地回应,这是她最接近生气的表达了。

阴郁的管家拉开会客厅的门帘通报:“亨利·范德卢顿先生。”

阿切尔夫人放下手中的针线,心烦意乱地推开椅子。

“多加一盏灯。”她对正要退下的仆人喊道,简妮俯身整理母亲的便帽。

范德卢顿先生高大的身形出现在门口,纽兰德·阿切尔上前迎接表姨父。

“我们正在谈论您,先生。”他说。

听到这句话,范德卢顿先生似乎吃了一惊。他脱下手套与女士们握手,小心地抚平高礼帽,简妮端来一张扶手椅,阿切尔又说:“还有奥兰斯卡伯爵夫人。”

阿切尔夫人脸色发白。

“啊——一位迷人的女士。我刚去见过她,”范德卢顿先生洋洋自得地挑着眉毛说。他坐进椅子里,老套地把帽子和手套放在身旁的地板上,继续说,“她对插花很有天赋。我从斯凯特克里夫给她寄去一些康乃馨,看到那些花时我惊呆了。她没有像我们的大园丁那样整束地把花插上,而是零星地处处放几枝……我也说不清她是怎么办到的。公爵对我说:‘去看看她是怎么巧妙地布置会客厅的。’她的布置的确很妙。我真希望能带路易莎去见她,要不是那个街区如此地——令人不舒服。”

范德卢顿先生难得一番高谈阔论后,大家一片沉寂。阿切尔夫人从篮子里取出她刚才忙乱塞进去的针线,纽兰德则靠着壁炉,手里玩弄着一片蜂鸟毛帘子。第二盏灯送来了,他看见灯光下简妮目瞪口呆的面容。

“事实上,”范德卢顿先生接着说,一边抚摸他穿着灰裤子的长腿,没有一点血色的手上戴着沉重的大庄园主图章戒指,“事实上,我顺道拜访她,感谢她在收到花后写给我的漂亮字条。还有——但这当然只能在我们之间说——善意地提醒她要注意公爵带她参加聚会的事。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

阿切尔夫人摆出宽容的笑容。“公爵带她参加聚会了吗?”

“你知道这些英国大公的,他们都一个样。路易莎和我都很喜欢我们的表哥——但我们完全不指望这些适应了欧洲宫廷生活的人会费心了解我们共和主义的小小不同。公爵总是哪里有乐子便到哪里去,”范德卢顿先生停下来,但没有人说话,“是的——他昨晚似乎带她到勒姆尔·斯特拉瑟斯夫人家里去了。西勒顿·杰克森刚来跟我们说了这件荒唐事,路易莎感到很不安。所以我想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向奥兰斯卡伯爵夫人解释——你知道的,以最隐晦的方式——我们在纽约对某些事情的看法。我觉得我能办得到,而且不至于不得体,因为与我们进餐的那天晚上她暗示……她让我看出她很感激能获得指引。而她的确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