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青丘集(第2/5页)

“那施全可也相信你是有藏宝图的?”

“初九那晚在他屋里,他与小人喝酒,问了许多小人的家世。我也没有瞒他,把自家这些事尽都对他说了,告诉他不但没有什么藏宝图,其实连祖上留下的财产的事也都是胡说。依小人看,他倒是信了,当时让我不必着急,将来若有机会,还要为小人关说。”

“那么依高兄看来,那日夜晚去冷铺里杀人的,果然是为了抢夺所谓的藏宝图吗?”

“这两天小人也认真想过此事。我想若真是有恶贼想要夺宝,也应当把小人绑了去严刑逼供,来找宝图,哪里会不见小人,就把一铺的乞丐全都杀了呢?以小人之见,他们如此凶残杀人,只怕是另有缘故。”

“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以小人猜度,杀人的极有可能是为了车子那事!”

汤胤绩一时听不明白,“怎么又有个擦子?”

杨继宗在旁边告诉:“是车子,乃是那冷铺中的一个小乞丐,却不在前夜被杀的之列。”

高超见杨继宗也知道车子之事,连连点头道:“那个车子也不知他姓什么,跟着魏大虎也有好几年了。人嘛生得又乖,几多白净,魏大虎就疼他疼得不得了,极力呵护,轻易不许别人碰他。”

听那高超讲,自打去年入冬以后,不知怎的那车子却被一家员外看上了,先是多方设法接近,送衣送食,后来索性讲明,要收到府里去做小厮。那魏大虎本来不愿意,却又惧怕那家势力,那人又送了魏大虎十两银子,因此到冬至前车子就被那家接走了。

杨继宗急于想知道那家员外是谁,问道:“接走车子那家人你可见过?”

“初时听他们讲谈这事,因事涉下流,小人也无心思过问,从来没有参与。只是偶尔听说,那家是什么都督府的西席先生,每次来找车子都要带着两三个兵丁,气势嚣张得不行。前几日车子又回到冷铺里,我问过他一向生活可好。才听他说,那家也只是个小门小院,并不在都督府里,只是吃喝甚是丰盛。”

“那车子为何又回到冷铺里了?”

高超才又说了其中缘由:车子走后,魏大虎不知是因为思念车子还是嫌得钱太少,过了几日就有些反悔。带着几个乞丐去那家找了几次,却全都碰了钉子,被赶了出来。后来魏大虎不知从哪里找了一个老汉,说是车子的亲爹,年前又去那家闹,说是不要银子,非要把车子要回来不可。闹了几场,并无结果。一直到初七那天,大约那家过年防范不严,魏大虎一伙人竟把那车子抢了回来。

“小人初七晚上回到冷铺,才见车子哭哭啼啼的又在冷铺里,样子是极不情愿,一面还说:我哪里又来了个亲爹,你们非要让我当花子,住冷铺。又听魏大虎劝他不要哭,过几日还会送他回去。”

“以你所言,案发那日夜里,那个车子应该也在冷铺里面了?”

“我也听说那日遇难的只有十七人,并没有个小孩子在里面。但这几日他确实是住在冷铺。”

汤胤绩听说此事颇为曲折,便问:“你可知那家做西席的住在何处?”

“这个小人不大清楚,只是听说离我们冷铺甚远,在东南城哈德门内,好像是叫个黄华坊的方位。”

“那家主人大约什么年纪?”

“小人从未见过,只是听见魏大虎曾在私下咒骂,说他六七十岁了还老不正经,想来年纪不小。”

杨继宗知道此事至为关键,又问:“你再仔细想想,可曾听说过,那家人是姓什么?”

高超又思索了片刻,才道:“小人倒想起来了。我们冷铺里有一个乞丐姓佟,都叫他佟二呆子。那一日不知为什么惹得魏大虎生气,魏大虎就骂他,你们姓佟的没有一个好东西,男盗女娼,老不正经。佟二呆子不敢回嘴,却在下面嘟囔,说他那个童又不是我们家的佟。佟二呆子姓的是单立人加个冬天的冬字的佟,我猜测那家人或许是姓童年之童也未可知。”

听到这里,汤胤绩微微点头,似是心中已有了主张,转而问道:“刚才杨贤侄说你带着先祖一册诗稿进京,可否让我也见识见识?”

高超忙从怀里掏出那本《青丘子诗草》,双手递给汤胤绩。

汤胤绩拿在手里一页一页慢慢翻看,看着看着竟两眼泫泪,只得转过头去,怕被杨继宗和高超见到。

看了好一会儿,汤胤绩才把那册诗稿放在旁边几上,对高超道:“令高祖的大才老夫早就知道,他的诗文读过的却不多,刚才读了颇多感慨。青丘先生当年被杀自是冤枉的,现今天下读书人大约无人对此异议,因此徐用理先生前些年编辑了《高太史大全集》,刊行于世,也并没有引起什么风波。但阁下要想找有司为令高祖翻案平反,只怕是千难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