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沙窟游魂(下)(第2/3页)

头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一转身出了屋子。

是夜,锁阳城刮起了大风,吹得窗棂哗哗作响,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索性叼了根烟,在寺院里来回走动,刚走到寺庙中心的佛堂,就看见大殿台阶底下,燃了一盆火苗,荒木隆一坐在地上,一张一张的往里面填纸,嘴角还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我走上前去,站在了荒木隆一身边,笑着问道:“感觉你妹妹死了,你不是很难过!”

荒木隆一一边用小棍儿捅着火,一边答道:“他是父亲亲生的女儿,而我则是捡来的养子,晴子在日本长大,无忧无虑,我则被父亲养在中土,从小到大,挖坟掘墓,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父亲多疑,从小便不信任我,这次来挖佛国沙窟,特地将晴子从日本派来,充当他的眼线!如今她被人杀了,你说……我是该悲,还是该喜呢?”

我没有正面回答荒木隆一的话,而是故作不经意的问道:

“你觉得是谁干的?”

“不知道……不过肯定不是你!”

“为什么?”

“晴子的武功不弱,不是你能一击毙命的!”荒木隆一直言不讳的说道。

我借着火盆里的火点了一根烟,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腰腿,正要离去,突然,一声刺耳的尖叫从佛堂内传来!

“啊——师父啊——”

我和荒木隆一对视了一眼,拔腿向佛堂内冲去,荒木隆一后发先至,抬腿一脚踹开了佛堂的木门,我的目光越过荒木隆一的后背,抬头向上看去,只见佛堂之内,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被一根麻绳拴住双脚,倒着吊在了半空,宛若一只钟摆,左右摇动,那身影正是沙匪的当家——蔺托钵,蔺托钵的舌头被人砍掉了,喉咙被人用利器割开了一刀口子,鲜血滴滴答答的滴了下来。

我和荒木隆一对望了一眼,荒木隆一一点头,顺着楼梯爬上了佛堂的三层,沿着房梁跑动,解开了系在房梁上的绳子,蔺托钵的尸体“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张大掌灯,这房梁上用血写着和晴子的命案现场一模一样的文字!”荒木隆一高喊了一句。

于此同时,闻讯赶来的三味大师连同一众僧人、天师会三人、道格拉斯和那个黑人保镖也齐刷刷的围了上来。

我摸了摸蔺托钵颈下的伤口,沉声说道:“这家伙已经死了起码两个小时了,而且,房梁上没有血迹流淌,这里不是命案的第一现场,他的尸体是被人搬到这里来的!”

就在此时,院墙之外,火光大盛,枪声大作,人马砍杀的声影猛地响了起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小沙弥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一个踉跄栽倒在了地上,三味大师连忙上前把他扶了起来,只见那个小沙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哭着喊道:

“院墙外的匪帮说他们当家的出了事,纠集了人手,去找驼队的要人,驼队的以为匪帮是来劫取财货的,二话没说,拔刀就砍,外面的火光引起了寇乌孙寇大头人的注意,他收拢了各自为战的骆驼客,开始合围那些沙匪,沙匪群龙无首,一触即溃,被打的抱头鼠窜!寇大头人提刀上马,带着一堆人已经追出去了!”

我闻听小沙弥的话,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好像想起了什么,我一拍脑门,在蔺托钵的尸体上一顿翻找,终于在他的怀里摸到了一个染着血的羊羔皮小口袋,我把手伸到口袋里一顿翻腾,掏出了几颗老鼠屎,还有几个带着啮痕的核桃壳子。

“怎么了?”头陀问道。

“是子午沙鼠!”

“什么鼠?”

“子午沙鼠,是一种生活在戈壁上的小型啮齿动物,体型不到一掌长短,尾长耳短,体背沙黄,奔跑如飞,听觉极其灵敏,成年后的子午沙鼠能在方圆三里的范围内感应到配偶的叫声,大漠里的沙匪将一对子午沙鼠拆开携带,充分利用了子午沙鼠的这一特点,来传递消息。”

我刚说完这话,头陀就抢着答道:“蔺托钵被杀,袋子里的沙鼠是不会被一个死人放出去的,除非另有其人,这沙鼠被人了出来,身上还沾了血,一路小跑回到了院墙外匪帮的营地,所以众沙匪才知道当家的出了事,因而聚集闹事,和骆驼客发生了冲突,寇乌孙大开杀戒,带着人追击蔺托钵的残余手下!”

我看了一眼头陀,摇了摇头,在地上一边踱着步,一边说道:

“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荒木晴子趁我睡着的时候,偷走了我标注好的地图,而她偷图的行为被寇乌孙发现了,寇乌孙尾随荒木晴子到了北院儿,荒木晴子将地图挂在屏风上研究,寇乌孙于暗中偷袭,将荒木晴子一刀毙命,而后,割掉了荒木晴子的舌头,写下了那些故布疑阵的大宛国字符,随后带着地图离开。而后,荒木晴子的死,引起了寺院中的恐慌,四伙儿人马互相监视,我告诉了天师会地图丢了,天师会肯定会密切注意一切妄图离开锁阳城,前往大漠深处寻找佛国牧场的人,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僵局,为了打破这个僵局,尽快脱身,寇乌孙设计杀了蔺托钵,把尸体搬到佛堂,他早就知道蔺托钵怀里的子午沙鼠,所以故意放走了染血的沙鼠,激起外面沙匪的混乱,然后以保卫驼队的名义出手,借着追击沙匪,远遁脱身,直奔大漠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