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龙符为证(下)(第2/3页)

听完了孙白鳍的这个故事,张良摇了摇头,徐徐说道:

“故事的经过没有错,但是鬼神之说,太过缥缈。冥火喷涌,自古便有典籍记载,很多名山大川都有定期喷发烈火熔岩,《山海经》有载: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其下有弱水之渊环之,其外有炎火之山。投物辄燃。可见这会喷火的山古已有之,就在人间,绝非什么阴间的冥火。《山海经》中还记载了: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不咸,有肃慎氏之国。这个肃慎氏之国就生活在一座炎火之山上,舜帝时,肃慎朝,贡弓矢。而后,禹定九州,周边各族各职来贡,东北夷中即有肃慎。周武王时,肃慎族入贡楛矢石砮。成康时期,肃慎依旧前来朝贡。周人在列举其疆土四至时曾言:肃慎、燕、亳,吾北土也。可见这个肃慎氏之国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这个肃慎族进贡东西——楛矢石砮,并不是什么珍珠玛瑙,金银宝器,而是一种奇怪的石头,这种石头就是炎火之上喷发火浆之后,融化了山上的岩土,冷却后形成的一种黑色的石头,敲碎后断面呈贝壳断状口,锋利无比。用这种石头制成的箭簇能够力透皮甲十五张!所以,在商周两代,肃慎氏之国进贡的楛矢石砮一度成为了中土贵族争相索取的宝贝!我猜想,那夜郎国的玉脉的形成和肃慎氏之国的楛矢石砮是一个原理,只不过那火浆融化的石头不同,冷却后形成的东西也不同。所以说,什么鬼神所赐,纯属瞎编。我觉得,这种火浆融成的石头,一旦达到一定量的积累,就会产生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作用,这种作用投射到人体身上,就会发生病变!所以夜郎人才会留下小脉开、大脉走的遗训。”

孙白鳍一脸迷茫的问道:“什么是看不到,摸不着的作用?”

张良思索了一阵,皱着眉头解释道:“《鬼谷子》中说:故郑人之取玉也,载司南之车,为其不惑也。《韩非子》中记载:夫人臣之侵其主也,如地形焉,即渐以往,使人主失端,东西易面而不自知。故先王立司南以端朝夕。这司南,不就是用磁石琢成一个杓形的东西,然后放在一个光滑的盘上,盘上刻着方位,因磁石的作用,杓柄永远向南,我们看不到磁石的作用,但是这个作用却是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这个杓柄,使它永远向南。我猜,那夜郎玉脉、肃慎氏之国的楛矢石砮、以及秦军带来的那个神秘的龟壳都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是作用的大小不同罢了!”

欧阳恕将信将疑,此时,天边泛起了微光,一轮红日从海面上跳了出来,城墙上的士兵大声欢呼,仿佛获得了新生一般,城门外,许多关在笼子里的瓯越族人被阳光一照,身上顿时一片鲜红,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迅速溃烂,他们疯狂的撕咬着身前的笼子,喉咙里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尖叫。

欧阳恕扭过头去,捂住耳朵,不敢去听,城头上的军士非常有秩序的按照批次退下了城头,向着岸边的一艘大船走去。

“我们的船,还有空余的位置,咱们一起吧……”张良拍了拍欧阳恕,为他鼓劲儿。

欧阳恕抿了抿嘴,漏出了一个哀伤的笑容。

第三天,碧波大海之上,红日高悬,船舱门口,欧阳恕站在舱内的阴影之中,看着走过来的张良拱手一笑,悠悠说道:

“子房兄,你来的好快!”

张良一拱手,笑着说道:“欧阳族长遣人来请,张良怎敢不快些赶来?”

欧阳恕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此次请子房兄来,乃是向先生问策?”

“何策?”张良神情一肃。

“瓯越族求存之策!”欧阳恕一揖到地。

张良沉思了一阵,徐徐说道:

“秦王暴政,国运必难持久,天下豪杰并起,秦亡后,必有大乱,瓯越一族人丁单薄,不宜裹入乱战之中,可先于东南海境内落脚,静观变化。据我谋算,不出二十年,天下必然终止混乱,南北大定,此次回中原,我欲择一明主辅之,为他运筹帷幄,平定乱世,以我之功,封侯拜相,必然不再话下,届时君可遣一信使,前来寻我,我愿为瓯越一族在东南之地划分一片故土,让瓯越族人休养生息!”

欧阳恕一揖到地,沉声说道:

“这二十年里,若我身亡,或是子房有什么不测,又当如何?”

张良一脸坚定的答道:

“此约一成,天地可鉴,凡我白猿张家子孙,皆需履行承诺!”

欧阳恕眼眶通红,俯身拜道:

“愿与先生铸一信物为凭!”

张良思索了一会儿,张口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帮我铸造一枚龙符吧,我待会儿会画出图样,交于你族中的匠师,即日起,这龙符便是我白猿客栈历代掌灯的不二信物,日后,你持龙符来中原,无论我是生是死,只要白猿张家收回了龙符,便一定会为你的族人求得一片休养生息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