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含酥脔(第2/3页)

根叔端起酒杯,嘬嘴一吸,划出了一个夸张的长音儿,膈应的唐驹直皱眉头。

“好一个龙吸啊——”陆龟年及时的跟上了一记马屁,根叔满意的晃了晃脑袋,张口说道:

“麻叔谋其人,不见于正史,无人知道他的门派来历,只知道他是隋炀帝开凿运河的开河督都护,负责督造大运河,驭使江南民夫开山掘河,相传麻叔谋开汴渠,到达宁陵后患病,卧床不起,险些丧命,麻叔谋本人精通术法命理,曾推演出自己的寿数不该止于此,于是在夜间占星卜算,求神问鬼,自山精河怪口中问出了自己罹患重病的答案:原来开凿运河,乃是夺天地造化,龙气地脉的勾当,为神鬼所忌,麻叔谋督河以来,以术法欺天瞒地,移星踏斗,被江河中的龙王水族上告九天,上苍震怒,将麻叔谋后半生的造化寿元尽数抹去,以做惩罚。然而,麻叔谋之辈,心高气傲,根本不服上天摆布,依古书记载,配置了一道夺魂续寿的法子,名曰:含酥脔。”

“什么是含酥脔?”陆龟年追问道。

唐驹闻言,吧唧了一下嘴,冷着脸说道:

“就是将三四岁左右的男童,同杏酪、五味子一同蒸熟,配以秘药煎汤食之……”

“呕——”唐驹还没说完,一旁的陆龟年早已经一声干呕,别过头去。

唐驹笑了笑,接着说道:

“据说那小儿之肉,蒸熟之后鲜美异常,麻叔谋一吃就上了瘾,再加上他寿元无几,非此物不能续命,故而日日食之,宁陵一带小孩子被他吃了无数,吓得当地百姓都把小孩子藏起来了,麻叔谋见状,就去鹿邑偷小孩回来蒸着吃,相传麻叔谋精通移形换影之术,爬城登高如履平地,武功又高,人又狡猾……”

“啪——”

根叔见唐驹说的起兴,抽冷子拍案而起,站在凳子上高声说道:

“哼,一个吃孩子的妖人,有甚本事,最后不还是死在咱们白猿客栈的祖师手里!”

陆龟年听见客栈的字号,顿时来了兴致,喜滋滋的又去根叔那边,给他的酒杯里续上了酒。

“小子,看根叔给你再来个虎咽。”

言罢,根叔一声怪笑,将杯中酒“咚”的一声顺着喉咙倒进了嗓子眼里,扯着脖子,朝着唐驹打了一个酒咯,沉声说道:

“隋末,相州刺史高谈圣,为官清正廉洁。麻叔谋贪得无厌残酷成性,下令各沿河州县解送小儿百名供奉自己。高谈圣大怒,打死了传令的差官。麻叔谋遂率军来攻,有江湖游侠,紫面天王雄阔海,率领相州百姓来援,雄阔海便是那一代的白猿蓑衣,一身怪力,纵横战争,无人可当,麻叔谋的妖术在战阵肉搏之上,无甚长处,被雄阔海当场擒杀!说起来……那雄阔海也不魁英雄二字,在扬州“反王夺魁大会”上,雄阔海代表相州出战,却因为在路上耽搁了时日,误了时辰,来的时候大会已经结束,被罗成夺得了状元魁。隋军放下千斤闸欲尽杀反王,雄阔海单人立在城门之下,双手撑住了千斤闸,护着各路反王人马逃出生天,自己却因为腹中饥饿外加劳累被压死在千斤闸下……蓑衣一死,原本拥护白御王高谈圣的客栈众人哀痛之下,心灰意冷,自认雄阔海之死乃是因为客栈众人静极思动,趁着隋末乱世,出山纵横,破了祖宗藏身江湖,护卫龙宫的遗命,才遭此惩罚,于是个个挂印封金,收身回山。哈哈……说起来,若是那一代的张三眼肯继续帮助高谈圣继续谋划,这隋朝之后的天下,怕是还未必轮得着李唐来坐……唉,陆小子,这麻叔谋的事就是祖先的笔记中写下来的,当时我白猿客栈的祖师对麻叔谋这个人很好奇,搜集了不少关于他的传闻和杂事,祖师推断,这麻叔谋很可能和某个隐世的古老宗门有关,本想着继续顺着他这条线追查下去,却不料蓑衣糟了横祸,白猿六人一体同心,同进同退,悲怆之下,祖师也再无追查的兴致……”

根叔说道英雄末路,不免满眼唏嘘,摇头慨叹,杯里的酒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了。

我笑了笑,拱手说道:

“失礼了,萧先生莫怪。”

萧自横朗声一笑,张口答道:

“大家都是性情中人,何须在意这些小结。”

我陈思了一阵,抬头看向萧自横,一脸郑重的问道:

“萧先生所托之事,可是和麻叔谋有关?”

“不错!”

萧自横眉头一皱,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只见他踌躇了一阵,缓缓站起,身子前探,趴在桌子上,仰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低声说道:

“张大掌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件事,如果我说……麻叔谋没有死……或者他死而复生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