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3页)

盛慕槐知道瞒不过去,况且这也不能隐瞒,就说:“这是邱博洮送我的。这里面装的是,是辛老板当年在香港唱戏的戏服和头面。”

“这阴沟里的赖蛤-蟆。” 李韵笙不觉骂一句,捧着盒子的手却更轻柔了几分。

他问:“慕槐,能给我看看吗?”

“当然,您只管打开。” 盛慕槐说。

李韵笙把盖子打开,就看见盒子有左右两个隔层,左面是原来韵春为《红梅阁》特意订制的戏服,右面则是配套的头面和阴阳宝扇。

当年两人演这出戏,他给韵春反串了杀手,打斗那折配合的不知有多默契,总是能赢来满堂彩。那些心有灵犀都是从小一个科班里培养出来的。

该有四十年没见这些老物什了吧,从前是看惯了的,李韵笙想。这只蝴蝶儿他曾帮师弟戴过,那件珍珠披风他也帮他整理过。一眨眼,都快半个世纪了。

1949年,为了摆脱港-台有心势力的纠缠和检查,韵春舍弃了一部分多年积攒下来的头面与戏妆,用本名“盛春”,和他连夜坐船回到了首都。

没想到那不过是个不断失去的开始。

李韵笙把盖子盖上,及时把回忆锁进盒子里,要不然该在小辈面前失态了,那多不好。

盛慕槐把他的神态看在眼里,轻声说:“李师伯,我有个请求。”

“什么?”

“辛老板的戏服和头面可以暂时放在您家吗?这太贵重了,宿舍里不好保存。等我放假回去的时候再跟您取。”

李韵笙抱着盒子,说:“当然可以。”

***

范玉薇演完戏立刻赶来首都戏校见盛慕槐。

两人绕着操场散步,她对盛慕槐说:“明天会有人来问你一些问题,只要据实回答就行。小池和团里的老先生已经替你保证,我和李校长也向他们解释过了。再说,你人已经在首都,这就是对不实谣言的最佳辩驳。”

盛慕槐说:“放心吧,师父。身正不怕影子斜,费心去搞恶意举报这一套的人,不过是躲在阴影里的小人罢了。我不怕他们。”

范玉薇笑了:“慕槐,你这宠辱不惊,埋头苦干的性格很好。你要知道,没有人能永远幸运下去,也没有人能永远不幸。只要你韬光养晦,机会一来,就还是你的。”

盛慕槐说:“谢谢师父的提点。您放心,我知道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这件事没什么可沮丧的,我只会更刻苦的去训练。”

第二天果然有专门的人员来审查盛慕槐。

她把邱博洮欣赏自己的演出,出面让艺美公司约戏的事情对审查人员说了一遍。又强调:“当天被邱博洮带走并不是我自愿的,而且之后我再也没和他有过任何私下的接触。我的演出是在池世秋的团体里进行,并且上报给学校的。”

“收入呢?”

“150港币一场,我这里有收据。”

“邱博洮有没有以任何方式对你许诺,帮你偷渡到台-湾?”

“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台-湾。我本人是京剧名家范玉薇老师的弟子,不说艺术传承之类的事,就是说的俗气点,我毕业后会有一个好前程,没必要铤而走险。而且现在我们经济发展得那么快,日新月异,一天一个样子,在首都的前景只会更光明。”

盛慕槐真诚的说:“台-湾经济现状再好,也不是京剧能生根发芽的土壤。”

审查的人点了点头。审了一遍,他都有点喜欢这个小姑娘了。甚至想去听听她的戏到底有多好,能让邱博洮折服,也能让香港观众疯狂。

过了两周,审查结果下来了。专员表示,没有发现盛慕槐有举报中的任何行动,其演出过程完全合理、透明,并完成了在香港宣传中华国粹的使命,简而言之,盛慕槐还是一个好同志。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最近几年是不能够再去香港或者台-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