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可怕的独占欲

谢得对辛意田跟孙季青交往一事至今耿耿于怀。那时候的他还处于动物凶猛、野性难驯的年纪,天性中的懵懂、残忍尚没有完全褪去。现在的他看似讲文明、懂礼貌,做起事情来运筹帷幄、深思熟虑,其实只不过换了个更有效的方式征服世界,骨子里的占有欲一点都没有变。

他清楚地记得当年的自己对孙季青不仅仅只是讨厌,甚至怀着一种浓烈的杀心,并且胆大妄为的将之付诸于行动。

辛意田从秋天开始当谢得的家教,到了来年春天,两人关系已经很亲密了。那年谢得十六岁,正上高二,父亲一年到头忙的不见人影,母亲长年累月在外地疗养。孤独、敏感的他独占这种亲密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可是常常事与愿违。辛意田有自己的朋友圈,大学生活忙碌而充实,除了每个星期来谢家给他补两次课,她从不主动联系他。

每次都是谢得打电话到她寝室,大部分时候是以“题目不会做”为借口,进而缠着她说话。她脾气很好,总是耐心地听着,语气温柔的不可思议。一个星期六,她来给他上课。他一眼就发现了她脖子上紫红色的吻痕,装作不经意地问是什么。她以为他不懂,骗他说是虫子咬的,低头把外套领子拉高竖起来。

通过电话里她室友的透露,他知道她交了男朋友。对方是她学长,名字叫孙季青。其实他并不介意她交男朋友,只要他不妨碍他跟辛意继续亲密就行。

一天上午,他打电话给辛意田,说要去上大找她。辛意田正要去实验室,问他在哪儿。他说在外面的公用电话亭。

“你又逃课?学校也不管?”辛意田对他就读的上临市十九中的管理制度彻底无语。怕他一个人在外面惹事生非,只好说:“那你来吧。不过先讲好了,我要做毕业设计,没时间陪你玩。”

她把他带到实验室去。跟她共用一个实验室的同学没有来,因此只有她跟他两个人。他好奇地摆弄试验台上的仪器和药品,用他学到的化学知识往试管里添加各种颜色的溶剂,玩的十分起劲。

辛意田忙着称量、加热、蒸馏、搅拌,得到产品后还要过滤、烘干、称重,时常不记得接下来的步骤,急得手忙脚乱。所以后来她去法国没有继续学化学,而是转专业读了商科。

辛意田闻到空气中散发出一股臭鸡蛋的气味,赶紧把通风箱打开,在他头上用力敲了一下,斥道:“你在干什么?硫化氢有毒知不知道?我都快熏死了!”她把他轰出实验室,“尽捣乱。还不快回去上课!”

他央求道:“吃完中饭再走,好不好?”

她叹气,瞪了他一眼。

午饭是在食堂吃的。谢得看着人头攒动的大学食堂颇觉新鲜有趣,而孙季青的突然到来破坏了他原本的好心情。辛意田介绍他是家教的学生。孙季青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戏谑地说:“来,小朋友,请你吃糖。”谢得感觉受到极大的侮辱,闷不做声盯着他。

辛意田为了不让孙季青尴尬,把棒棒糖拿过去,打圆场说:“他不爱吃糖,给我吧。你吃什么?一起去?”她扔下谢得,起身跟孙季青去窗口排队买饭打菜。两人端着托盘回来,她嘴里含着刚才他给的棒棒糖。不知孙季青说了什么,她笑得差点把盘里的饭菜打翻。

因为跟孙季青还处于深入了解的阶段,所以吃饭的时候,她没有怎么理会谢得,而是不断跟身边的人交谈。食堂里声音嘈杂,她每次说话不得不凑近孙季青。落在对面的谢得眼里,只觉两人态度极为亲密。他家世优越,头脑聪明,人也长得好,父母又溺爱,在人前从未受过这样的冷落。就在那一刻,他明白了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

吃完饭,孙季青说他下午没课,“二教后面有一个新建的花园角,有桌子椅子可以看书写作业,你来不来?”辛意田想了想点头,“正好我要写实验报告。”孙季青回寝室拿书包,让她先去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