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恶宴说完,等了半天不见人有反应,蹙了蹙眉,把冰床上的人翻过来才知道,他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这回是真把他给气笑了,从古至今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睡得香,能呈现这种安详姿态的,从来就只有死人。

恶宴没那么好心让人在自己的地盘睡觉,干脆把冰床整个变走。

祝淮摔到了水里,哎呦一声醒过来,颇幽怨地问:“你有事儿吗?”

“想知道你徒弟梦见了什么吗?”恶宴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祝淮:“梦见我了?”

恶宴:“这你也知道?”

祝淮:“这不是很容易就能猜到吗,我是他们的师尊,不梦我梦谁?”

他施了道法术把身上弄干,然后期许地看着恶宴,恶宴别过头:“站着看。”

祝淮撇撇嘴,嘟哝一句小气,等着恶宴把画面给调出来。

虽然偷看别人梦境这事儿不道德,但既然是魔尊的邀请,祝淮觉得还是可以勉为其难看一看,况且他也挺想知道在徒弟们的梦境里,自己会说什么做什么。

恶宴手一扬,聚起一道水幕,徐徐显出画面。

祝淮觉得此处有些眼熟,一回忆,才想起这是银兰山上的竹屋,紧接着,他看见了自己。

天光温柔,清晨的微露从叶尖淌落。他穿着一身天青色的衣衫,木簪子挽起一半的青丝,面容平静,犹如清风明月般和缓温柔。这是祝淮平时最喜欢的装束。

他从竹屋内走出,走向院落里唯一的那口井,拿起木桶正要打水。

一名黑衣男人从屋内走出,看见他的动作,大步迈前去接过:“师尊,我来。”

画面里男人背对着他们,可当他一出声,祝淮就认出这是谢赦。

只是梦境里的谢赦看上去要比现在大上一些,约莫二十三四岁的年龄,举手投足稳重成熟,比之现在更具韵味。

画面里的他点点头,浅浅地笑了,抬手替谢赦捋顺额前的发丝。谢赦对他一笑,眸中闪动着微微的光。

祝淮问:“这是谢赦的梦?”

恶宴:“嗯。”

祝淮了悟地点点头,没再开口,认真看下去。

谢赦替他接过水桶后,打了几桶倒入水缸,紧接着就去厨房忙活,而他就坐在院子里的小桌边饮茶,面前放着本游记,时不时用灵力挥出一阵小风翻页。

祝淮看得啧啧称奇:“这梦好细致,知道我最喜欢看游记,还懒得自己翻页。”

“唉我怎么不去帮忙啊,赦儿在厨房忙得过来吗?”

“赦儿喊我吃饭了。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香味,好好吃的样子。”

“吃完饭是准备午睡了吗,哦原来要下山了。”

恶宴忍无可忍:“你能不能闭嘴,吵到本尊了!”

祝淮:“啊,抱歉,就是从另一个角度看自己还挺神奇的。”

恶宴不再管他,心道如果祝淮再说一句话,他就给他下禁言术,一辈子解不开的那种。

好在祝淮后来真没说话了,他被梦境里的画面吸引。他们一同下了山,在山下的小镇子里采买,从谢赦和他的对话中可以知道,他们大抵是为了过年在做准备。

买了好些东西,从食材到新酿酒,再到剪窗花的纸和新衣,谢赦两手提得满满的,和他一道回家。

细碎的阳光从竹叶的缝隙中泄露,照于他们的面庞,路上两人话不多,但偶尔的相视一笑中,眸中皆是温情与幸福。

谢赦的梦境虽然平常,但透着细水长流的温柔,祝淮看得入了神,心里有痒痒的触动。

这样平静自然的日子倒也不错,等他功成身就后退隐离开,若回银兰山,这样的生活也是他所向往的。

晚上,他们对坐在桌边剪窗花,祝淮从来没剪过,梦里的他自然剪得也不算好,接连剪坏三四张后,把工具一推:“不玩了。”

谢赦笑了笑,接手他剪坏的窗花,轻声道:“那师尊便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