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打火机的这种玩儿法是裴燃小时候琢磨出来的。

那会儿没什么东西玩,就偷了他爸的打火机摔炮仗玩儿。炮仗摔完了没事儿干,打火机搁手里也不觉得烫,可能是这块儿空气一直不太好,缺氧,裴燃脑子一抽就直接把手指往火焰里伸。

一开始没什么经验,被烫得不行。后来玩儿多了,就跟玩儿火上瘾似的没法停。

几个朋友看见了也跟着学,手指烫伤了也没学会。

最后还是人家家里找上门来,才知道这几个缺心眼的小萝卜头丁偷了打火机炸缸玩儿。

裴燃那一个暑假就被他妈赶着蹲门口抄课本,抄完十遍语文书才让进门。

当时住的还是大院儿,来来往往都是人。裴燃也不嫌丢人,看见年纪差不多的就喊住让帮着一起抄,裴燃他妈下班回来了又气又好笑,一群人搬着自家板凳儿陪这倒霉儿子抄课本儿。

裴燃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挺乐。

电还没来,刚刚业主群里问了,说已经在修。

他在电脑上开了部电影,坐在地板上靠着沙发,面前的台上放了一杯冰啤,有点儿凉。

周野坐在沙发上,就坐在裴燃的左手边。

裴燃能感觉到周野身体的温度,两个人没挨着,但靠得很近,没什么距离。

穿在身上的衣服是同个休闲牌子,裴燃知道这种布料挺舒服。

电影是随便放的,裴燃不知道周野喜欢看什么类型。这部是一部文艺片,但没那么生涩的画面,裴燃觉得这更像一封有声的动态杂志,每个画面都很漂亮,配乐也很漂亮。

裴燃对人的最高赞美是可爱,对事物的爱意表露是漂亮。

他喜欢简单的词汇,因为它们已经足够被用来描述裴燃想要告诉别人的一切。

剩下那些说不出来的,他知道周野会明白。

电影已经放了快半个小时,外边儿的雨也停了大半,周野没说要离开。

裴燃想了会儿,把开了没喝的冰啤往周野那儿挪了点儿位置。

“喝吗?”裴燃问了一句,“我这儿也有不冰的。”

“不用。”周野说,“已经喝了一杯水了。”

“行。”裴燃笑了笑,没再说。

他其实挺想让周野留下来的。没别的意思,也不是想发生点什么,就觉得现在感觉挺好——冰啤旁边有电脑,身边的人温度刚好,不太想再一个人。

所以裴燃有点不太想多说。

他长到现在,平生第一次迷信了说多错多。

在沙发上看电脑屏幕其实不太舒服,特别是周野这种挺高的人,得低头。

裴燃看了看时间,刚过了四十分钟。他侧着脸抬头问周野要不要坐下来,沙发离台子还有段距离,地板挺空。

周野说行。

两个挨着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裴燃随手拿了个沙发上的抱枕递给周野,说抱着舒服,手不至于没地儿放。

周野接了过去,是一个粉色的猪,上边儿俩耳朵底下俩小腿儿。

还挺软。

电影不算长,一个半小时。最后四十分钟的时候开始切剧情,一条明线三条暗线把前面的零散片段整合在一起。

就裴燃对电影的那点儿了解来说,这部电影拍得挺不错的。

看着很舒服。

也可能是因为跟周野待一块儿很舒服。

电影的片尾很长,有十五分钟,画面和节奏延续了开头的风格,挺好看的。

裴燃没太仔细看片尾这段,也没直接盯着周野看。

片尾很安静,没什么声音,耳边除了外边儿的雨就是周野和自己的呼吸。

在这种相对私人又封闭的空间里纠缠不清。

有点儿靠得太近。

裴燃在屏幕彻底变暗的时候偏过头看着周野。

他一直没太近距离地看过他周老板。

周野的唇色挺淡的,唇纹不太明显,除了下唇有一条很深。他的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微微垂着,还带着点潮气,这个天气没法干得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