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早餐吃了紫菜瘦肉丸,裴燃允许自己一个月吃一次高热量的食物。

吃完了就上机跑步,矿泉水放在边上的架子里,跑完步给自己切了一个苹果和哈密瓜,喝完一杯温水就拎了外套出门。没刻意收拾过,有种随性的好看。

他先去了趟面包店,买了一个紫薯三明治,然后去了陆缺那儿看他剪成片。

陆缺一直挺有创意,剪的视频也有趣,软广硬广都加得不让人烦,一个视频的播放总量基本稳在千万级。

裴燃剪不来视频,修图也只是懂点皮毛。他拉了把椅子坐陆缺边上看着他操作,显示面板变来变去,还挺像回事。

俩人没说话,陆缺工作的时候需要安静。

过了大概四十多分钟,陆缺放下鼠标甩了甩手腕,他从昨晚上回来到现在一直就没睡过。

“困吗?”裴燃问了一句,“累了睡会儿,反正不赶。”

“没事儿。”陆缺喝了口边上放着的可乐,他通宵的时候一定得喝,“去一趟也就两三个小时,回来了再睡一样。”

裴燃没再说,等视频传送完了以后关电脑走人。

外边儿雪又开始下,车子停了一会儿就盖了一层。用雨刷器刮掉挡风玻璃上的雪,车头跟前车的距离挺近,倒车倒了好一会儿。

路上两个人话都不多,偶尔讲了两句闲话,说了一下今天车的流量大。

一直往城西开,西边是新城区,路宽,没那么堵。

最后车停在城西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外面,窄得两个人没法并排。两边都是有了年岁的老建筑,破旧凝重,青砖上还长了点枯土。

裴燃一身黑,陆缺直接套了件外套就出来,两边的道里还有水在流,听着声音有点儿像垂暮的晚钟。

小巷子很长,最里头看着挺黑。裴燃走到一个红色三阶门的前面停下,用钥匙开了门。

钥匙还是那种古式的,门上挂了很大一个锁。

这块快被拆迁了,说是要改成一个生态公园。当年他爸妈因为非典去世的时候,裴燃刚十五岁,房子没落户在他头上,但他经常会回来看看。

房子挺破的,也很小,那时候的护士跟黄包车夫都赚不了几个钱。

里面的家具卖得差不多了,二十平的房子都觉得空。木头做的台柜上只放了一个骨灰盒,裴燃他爸要求的,要葬在一起。

陆缺没进门,在外面等。

这些事儿是裴燃公司高层有次喝多了跟人说的,那儿之后,圈子里就都传得差不多了。

这其实不是什么坏事,失恃失怙甚至能做为一个点来运转。但裴燃那天挺冲动,跟高层打了一架,之后怎么了谁也不清楚,裴燃半年后才重新有了工作。

陆缺虽然不是那个圈的,但他老板跟那边儿有合作。那老板听说了这事就拿着在饭桌上当谈资,说了两句年轻人不懂事。

他当时不知道裴燃是谁,也就这么一听,后来认识了之后,才觉得这人没沉下去还真挺厉害。

有些人,比如裴燃,他们好像都有那股子劲儿,看起来的消沉都是为了触底即反。

裴燃在里面站了一会儿,伸手敲了两下桌子。

“来得晚了。”裴燃笑了笑,“没别的事,就跟你们说声,今年这儿要拆了,以后我估计没法来。你们俩非要待这儿也成,反正现在你俩自己的家在底下。”

他低头看了看木板凸起的一小块,这是他小时候不小心倒了水上去还一晚上没擦才鼓起来的。

“工作还行,生活过得去,有个在追的人。”然后他接着说,“有点难追,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屋子里有点回音,老房子的结构问题,裴燃听着自己的声音其实有点想笑。

有点儿不合时宜。

“别的就不说了。”裴燃最后看了眼那个棕木的小盒子,“我现在挺好的,不用想,也别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