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零章(第2/3页)

既然是绵延了数代的宗室,纵是跋扈了些,也不至于如此没眼色。

宿台道:“殿下有所不知,那个被拿的人叫车儒,说是辅国将军的远房外甥,但辅国将军的远亲里没一个姓车的,据传这个车儒其实是辅国将军养在外头的私生儿,因他的母亲是勾栏瓦舍中人,见不得光,因此辅国将军才给他套了个外甥的壳。不过眼下离事发才三天,属下还来得及查实。”

程昶“嗯”了一声。

去明隐寺这一路走得并不慢。

经数月修葺,日前荒草丛生的官道平坦无阻。伴驾的虽大都是宗室,但因多数携了家眷,遥遥一列望过去,竟不见首尾。

到了明隐寺,天已大亮了,这所皇家寺院修在平南山的半山腰,拾级而上,一扇古拙的山门左右敞开,露出里头巍峨端肃的庙宇。

因今日行的并不是祭天礼,而是普通的祭祖礼,是以仪制并不繁琐,跟来的宗室们大都只是随从见证,真正进祠堂的只是昭元帝与田泽。

父子二人在祖宗牌位前磕过头,认过先祖,尔后移步去佛堂,由主持引着念诵两个时辰祈福祈社稷安稳的经文便算礼毕。

岂知一众人在日头下晒着,及至辰正时分,昭元帝与田泽莫说进佛堂了,连祠堂还没入呢。

这日烈日炎炎,天阳像是要将积攒了一年的暑意全都释放出来,候在檐下的譬如程昶陵王等人还好些,要命的是那些在空地上等着的,他们身着繁复的祭服,犹如在火炉里炙烤,难免有些心浮气躁。

祖祠的院落就那么大,容不下数百号人,另有些宗室里排不上号的人物便退到了庙墙外头。

倒也亏得这一墙之隔,这些人知道自己的行径落不到圣上眼里,闲着也是闲着,便左右交耳几句。

一人问:“陛下与五殿下怎么还不进祖祠呢?钦天监的灵台郎不是说,仪制要赶在辰正日正盛时分举行吗?眼下辰时都过了大半了。”

一人道:“谁知道呢?会不会是因该来的宗室没来齐,所以改了时辰?琮亲王殿下、辅国将军都没到呢。”

“恐怕跟这没关系。亲王殿下虽没来,琮亲王府的三公子不是来了?听说亲王殿下近年来身子不大好,不便行远路,日前他专程进了宫一趟,与陛下与五殿下辞说无法来明隐寺,还一起吃了顿家宴,这事钦天监那边也是知道的,不会算岔时辰的。再说辅国将军,你说程鸣升?他算什么东西,值得陛下与五殿下为他改时辰?”

程鸣升掌着手里有兵,处事有些跋扈,是以在宗室里十分不招待见。

这时,一名内侍从几人身边走过,似要往庙里去。几人定了定眼,认出这名内侍竟是常跟在掌笔内侍官吴峁身边的小太监,连忙拽住他,请教道:“这位公公,敢问祭祖的仪制怎么还不开始呢?吉时已错过了啊。”

“是啊,是不是因为琮亲王殿下与辅国将军没到,陛下要等他们?”

小太监十分有礼,先跟这些人作了个深揖,尔后解释道:“禀几位大人,不是等人,是钦天监那边改了时辰。”

“这……”几人面面相觑,定好的吉时还能临时改了?

“钦天监的灵台郎说,昨晚七杀、破军、贪狼之星毕现天际,其中七杀光芒异盛,此乃刑杀之兆,主天下祸福,平,则天下安泰;不平,则世间大乱。而日正盛的辰时,又系阳气冲天之时,灵台郎担心此时举大礼与七杀冲撞,弄巧成拙,是以改了时辰。”

“改到什么时辰了?”

“巳时。”

“怎么是巳时?”几人又疑道。

巳在辰午之间,地支相刑,属灾病。况乎天子为龙,眼下昭元帝明摆着想让五皇子承储位,定在这么一个蛇时,不怕意函他非龙吗?

“诸位有所不知,古有蛇,修身千年为蛟,再千年化龙。陛下拟巳时让五殿下行祭祖礼,正是要说五殿下这些年修其身,正其果,终成气候呢。”这时,另有一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