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剑疯癫(第2/3页)

任夺沉声开口了,对苏景道:“举剑便杀人,小师叔的手段当真狠辣。若非我们及时出手,小徒现在已经丧在师叔手中了!”他只说弟子,不提分身,也实在没脸去提。

苏景无动于衷,目光低垂看着自己的手中剑,手腕轻轻一抖,精炼长剑忽然散了。不是崩碎、更不是拔裂,就是真真正正的化为齑粉、随风飞散;心眼开,内视身体,剑魂又归于安宁,静静躺在自己的经络间,随着真元流转轻轻飘荡着,不见峥嵘。

所有人都误会了,动剑的并非苏景,元凶是他体内之剑,哪怕苏景去拦也休想拦得住!

至于刚才那个握住苏景手腕的分身,他活该倒霉:不是苏景出剑,分身想要截断的是剑魂的暴怒,被剑魂反击重创再正常不过。

见苏景不作应答,任夺又复开口,:“怎么,师叔敢杀晚辈,却不愿解一句缘由么?”

此时忽然一阵依依呀呀地歌声传来,循着声音望去,被抬到场外的任畴乘转醒过来,晃晃悠悠地爬起,脸上尽是痴痴呆呆的笑容,一边起身、手舞足蹈着哼着个山歌小调,分明是痴呆了。

风长老上前问脉,片刻后一哂:“离忆蔽魂,也不用太担心,傻个三五天自然就回复清醒了。吓的。”

修行之人,尤其勘破第二境之后的修家,个个心基牢固、心神稳定,于争斗中惨死在所难免,但是于比试中被活活吓傻,还真是罕见了。虽只是暂时疯癫,却也未免太、太夸张了些吧?

苏景那一剑之威,尚震慑着数千离山弟子的心神,是以众人丝毫不绝任畴乘可笑,正相反的,只觉得面前场景诡异。

任夺门下弟子人人皱眉,这次九鳞峰的脸面丢大了,任畴乘则不管周围,脸上憨憨傻笑,双脚错步在地上来回转圈,口中呐呐不休:“和尚……妖怪……嘿嘿……老头子……”

只看他这副样子,大伙当然能想到“苏景那一剑惊仙,否则以任畴乘五境修为何至于如此”,但也仅此而已了,光明顶上数千修家,真真正正了解到那一剑究竟如何可惧的,便只有曾身临其境的任畴乘:

哪是单单一剑?剑魂的狂躁一击,落于任畴乘眼中,分明是一个仙魔世界:阴兵鬼将、巨妖垩兽、高僧活佛、剑仙大修,绝不该出现在一起的凶猛能者,竟汇涌成潮、铺天盖地、在那一刻间齐齐向他杀来!还有、还有一座座雄峰峻岭、一座座洪湖大海、甚至那个天、那个地,整整一座乾坤,全都化入剑髓,欲置他于死地!

乾坤为敌,世界视仇、天诛地灭!任畴乘他被吓傻,一点不冤。

毫无征兆的,“呱呱”聒噪猛然炸散四方,千万乌鸦再度汇聚成潮翻涌而起,畜生们哪管什么死人不死人,眼看主上的主上大获全胜,尽数飞起为苏景喝彩。

天上混乱到无以言喻,地上却只有无边沉寂……

任夺不肯就此罢休,口中质问不停,语气越来越严厉,苏景突然抬头望向任夺:“目无尊长之人,若不忿、便请入场!”

话音落,众人脸色再变。

任夺双目如电迎上苏景,可对视片刻,他的目光闪烁了起来……现在下去打算什么?

比试?赴剑冢的人选之比,与任夺何干;报仇?莫说任畴乘没有大碍,就算他被诛杀当场,任夺也没有报仇资格;或者单纯的同门过招,试剑炼法?让苏景吃个苦头或许不难,不过当着离山所有重要弟子的面前,无论怎么比,真正丢人现眼的都绝不会是苏景。

苏景能开口,但任夺不能应战。

何况苏景那一句“目无尊长之人”,也真正直戳要害,任夺怒而忘形、造次了。看半空里,千万鸦潮中几只白鸟分外醒目,隶属刑堂的小小笔仙跨在坐骑上满脸严肃奋笔疾书,把任夺刚才说过的每一句质问之词都抄录在案,留待日后问罪时作为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