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道可道 第一三七章 贬金蝉(第2/3页)

如来微微点头,心道好一个金蝉子,竟一语道破真谛。只得道:“你说得不错。”见如来称赞,众人皆惊,对金蝉子的佛法造诣又在心底抬高了几分。如来接着问道,“只是你那冷笑,又为何意?”语意中多了几分期待,只望金蝉子能将这拈花一笑的含义再无中生有,如此更能显得自己莫测高深。

金蝉子道:“你以笑待我,我也以笑待你,再简单不过了,何必再问?”这番言语大出众人意料,便连“佛祖”都不呼,只用“你”来代替。

场中人虽不及金蝉子精通佛法奥义,却也有几个反应极快,只听伽叶喝道:“狂妄至极!竟敢不遵师徒名分。”

论起来,伽叶是金蝉子的大师兄,金蝉子向来特立独行却又偏偏受宠与佛祖,他心中早有嫉恨,此时站出来,正是时机。

金蝉子不慌不忙道:“师?徒?如你所言,何为师,何为徒?我若以人为师,待他涅槃后,我又以谁为师?荒唐!”

伽叶无语应对,旁边阿傩见如来微微闭目,熟知如来心性的他知道佛祖此时已然不豫。便唱一声佛号道:“金蝉子,岂不闻‘天上天下无如佛,十方世界亦无比,世间所有我尽见,一切无有如佛者’?无相无空无不空,即是如来真实相。你只论及皮囊,不及本质,徒为众人笑尔。”

金蝉子哈哈一笑,道:“既然无相,何来拈花一笑?既然无空,又何来无不空?说到底也难自圆其说!谁能告诉我,这修佛,到底修的是什么?”

伽叶冷笑道:“枉你修行多年,修佛,其实修的是己身!”

金蝉子道:“说得好!那修到最后,又能如何?”

伽叶不以为然道:“自然要成佛!”

金蝉子继续追问:“佛与你,孰大?”

伽叶一怔,若说佛大,势必违了“众生平等”的说法,若说一般大……实在又说不通,他思忖片刻,只好硬着头皮道:“佛云‘众生平等’,哪里分什么大小?”

金蝉子道:“既然早就众生平等,还要成佛作甚?”此番他不待伽叶回答,便手指如来座下九品莲台道:“次莲台,分九品。上中下三品,内又分上中下三生。自上品上生起,至下品下生止。若是众生平等,为何分此九品?为何?”

金蝉子扫视一圈,见无人能答,又接着问道:“若是众生平等,为何这莲花要居于如来的屁股下面!”

此语一出,大雄宝殿上惊心动魄,如同天塌了一般。如果说方才与伽叶、阿傩的对问还算禅门机锋,那此刻可就是对佛祖的大不敬了。这金蝉子,莫非疯了不成?

众人偷眼望向如来,见如来仍面不改色,闭目静坐,眼前这一切竟如与他无关似的。不由得个个心中羞愧,暗叹自己修为仍是尚浅,心意精神轻易便动了根。

金蝉子又将手指抬高几分,已经指向了如来,道:“今世你为我师,焉知前世我非你祖,轮回往复,谁又瞒得过谁?”又是惊天动地的言辞!

如来看似波澜不惊,其实早已心潮汹涌,他貌似入定未动,却是一直在等。听完金蝉子的最后一句话,如来心中暗叹,他终于还是知道了。

于是如来善目微睁,缓缓道:“我徒,我见你天资聪颖,便将秘藏经文与你先睹,不料你竟着相至深,已至入魔。唉,却是为师的不是了。”

如来一开口,金蝉子便有满腔的话,也如被阻住了一般,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就连身躯也动弹不得。

只听如来又道:“我虽为佛,但亦自知身躯微贱,你如何说,我却也不在意。只是你轻慢我之大教,此罪不可恕。”如来手指微不可见地捻动几下,接着道,“我今贬汝之真灵,教你转生东土,你若潜心向佛,你我师徒仍有再见的缘分。”

如来这一番话却暗含了佛门玄功——无量力吼,一字一字突出,震得大雄宝殿摇摇晃晃,殿上众人已不知不觉间为佛祖大能所拜服。又见金蝉子肃立当地,身子战栗颤抖,个个心道,可惜一个天资不俗的金蝉子,难为一片佛祖栽培之心,竟读经读到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