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前事(第2/5页)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皇后也匆匆赶到了。她才俯身请安,太医已经捧了一个乌木大盘神色不安地过来。

皇帝吩咐了皇后起身,便问太医:“还能有什么事让你们如此慌张?”

许太医和赵太医互视一眼,慌忙跪下磕了个头道:“皇上容微臣细禀,胎儿已经打下来了,可是……”他犹豫片刻,还是大着胆子说了下去:“可是这胎儿有异,不像是寻常胎死腹中啊!”

皇帝烦躁道:“胎死腹中本来就不寻常,难道还要你们来告诉朕么?”

许太医连忙道:“微臣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和赵太医轮番伺候怡贵人的胎像,从诊脉来看,胎儿一直没有大碍。可是打下的死胎却……”

皇帝隐隐觉得不好,太阳穴上突突地跳着,脸色愈发难看:“死胎怎么样?”

许太医道:“从母体的脐带到死去的胎儿都周身发青,更可怕的是,胎儿已经成型,能看得出是个男胎,但……孩子却显然是中毒猝死的,若是长大分娩而出,按照中毒的情况,也可能是畸胎……”

许太医不敢再说下去,赵太医只得将木盘高高托起:“打下的死胎就在这里,皇上若是不信,可亲眼一观。”

皇帝迅疾地以两指撩起上面黑色的布看了一眼,如懿正好瞥见,只见里面血肉模糊一团,中间那团血肉的确是透着不祥的黑色。

如懿心里一慌,差点没呕吐出来,她弯下腰,抵挡着胸腔里搜心搜肺的酸楚和恐惧。皇帝的身体轻轻一晃,捧在手中的茶盏哐啷砸在了地上,他几乎是狂暴地站起来,怒吼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皇后一个支撑不住,差点晕过去,幸好莲心和素心牢牢扶住了。皇后连声道:“不可能!不可能!爱新觉罗家怎么会接二连三出这样的事……怎么会……”她忽然醒过神来,喝道:“你们说是中毒?是什么毒?”

赵太医挺起身子道:“若微臣与许太医没有猜错,是中了水银之毒。不知怡贵人以何种方式接触到了水银,不仅透过皮肤沾染,而且有服食的迹象,因为剂量太猛,所以导致胎儿被毒死腹中。而且若是水银慢性中毒,剂量不是如此之大,或许胎儿会长到分娩出母体,但有可能是畸胎或是天性痴傻。”他与许太医对视一眼,朗声道:“微臣还有一个推测,不知当说不当说。”

皇后当机立断:“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

赵太医道:“怡贵人从有孕便发热、大汗、心悸不安、失眠多梦,又多发溃疡,虽然很像是有孕之身常有的症状,但皇上和皇后不觉得这些症状很像一个人也得过的么?”

如懿心念一转:“你是说……玫贵人!”

赵太医道:“娴妃娘娘说得不错。恕微臣大胆推测,玫贵人的死胎或许不是意外,而是如怡贵人一般中了水银之毒,才会如此。”

皇帝大怒:“既然你们发觉怡贵人与玫贵人的症状相似,为何没一早察觉是中了水银之毒?”

两位太医磕头如捣蒜:“微臣说过,水银中毒的情状极慢,症状表现又与初孕的反应极其相似。若不是怡贵人母体不如玫贵人强健,导致未足月便胎死腹中,根本就难以察觉。”

皇后不觉失色:“那么你说的水银,宫中何来此物?”

许太医道:“以朱砂稍稍提炼,极容易便可得到。宫中佛事诸多,宝华殿中有的是朱砂,唾手可得。连太医院配药也是常用,只怕谁都能得到。”

皇帝的双手握紧,青筋直暴:“你们何以敢推断玫贵人的胎也是如此?当时为何没有太医说是水银祸害?”

许太医惶惑道:“微臣没见过玫贵人的死胎,所以不敢妄言。只是以玫贵人和怡贵人的症状来推测。怡贵人的胎儿也是侥幸,因为这种水银的毒是在胎儿幼小时才会明显,有全身连着脐带乌黑的症状。若等怀胎满八月,产出时即便是死胎也不过肚腹泛青而已,症状与其他死胎的差异便不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