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往事(第3/6页)

这美人儿当即换了个态度,对他上下打量,良久方道:“这是精辟之论,真人修行不过百年,便能有此认识,怪不得能令宗主另眼相看。不过,嘴上说是一回事,做起来则是另一回事。他们的分岐便缘于此。”

“分歧?他们之间,谁有别的看法吗?”

“不,这依然是他们的共识。只不过,玉师身体力行,深得其中三昧,而宗主,则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李珣听得有点儿心虚,因为他也算是“嘴上说说”的一员。可是,怎么会把古音也划到这片儿来?

“人非生而知之者,哪能没有个精进的过程?当初宗主才刚刚在此界闯出名头,修为远未臻圆满,自然比不得现在。”

宫侍垂下眼睑,平淡地说了下去。

“当时玉师已名满天下,行事是出了名的肆无忌惮,公然宣称要以此界绝色历炼心性,结下强仇无数,这夜摩天几乎日日受人袭扰,玉师深知宗门传承事大,便当机立断,与宗门断绝关系,去了无回境居住。

“这段时间,宗主虽恼玉师行事荒唐,可叔侄关系还算不错,毕竟她自小便由玉师抚养长大。即使玉师自立门户之后,也常秘密回返心园居住,指点宗主修行;宗主对玉师,也以长辈视之,尊崇非常……

“而这些情景,一夜之间,便烟消云散!”

宫侍说到此处,忽地拿眼盯住李珣的面孔。那其中的意绪,当真是纷繁难明。

李珣怔了一怔,忽然醒悟:“剑破无回……”

“正是!”

宫侍移开了眸光,望向深邃的夜空中去,语气也变得幽冷飘忽,在此刻,她已经完全陷入了回忆中去。

“我没有亲见钟隐攻破无回境的场面,可是,玉师以垂死之身,撞入心园的情形,却似仍在眼前……

“仅隔半日,钟隐便杀上门来,夜摩天壁障封禁全开,又凭借千折关地利之便,才勉力挡住钟隐突进。可短短两日,十五位主持禁法的宗门长辈,便或死或伤,眼见宗门就要被钟隐一人击垮,宗嗣断绝。”

李珣听得入神,宫侍所言平淡无矫饰,可即便这样,也能让人感觉到当年钟隐令人无可抗拒的凛凛神威。可是,身为明心剑宗的弟子,他却没有半点心驰神往的意思。

若说有,那也只是点滴寒意在心头。

“眼见情势危殆,宗主扯下脸面,以飞剑传书各宗,借着诸宗对钟隐实力的忌惮,连手施压明心剑宗,这才迫得钟隐回返。而宗门之内,已是满目疮痍。”

在此时,宫侍语气有了一个微妙的转折。

“我至今也不明白,当时玉师心里是什么滋味。那样一个高傲自负的人,像狗一样被人撵回来,最终又全凭外人援手,才逃过一劫。如此奇耻大辱,偏偏连报复的可能都不见……

“从那日起,宗门势力大衰,精英几尽,宗主日日殚精竭虑,总领宗门事务,玉师却仍是纵情声色,不管不问,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从那时起开始冷淡下来。

“然后,玉师用尽了一切办法,方在百年内将伤势恢复过来。但此后近两百年,修为竟无寸进,那时方知,钟隐贯胸一剑,实是将他道途毁丧……”

李珣心中冷笑,对钟隐的手段,他是又长见识了。

而宫侍则一刻不停地说下去:“玉师多次冲关不成,反而数次走火入魔,修为不进反退,而此时,宗主稳稳迈入真人境,而这落在玉师眼中,则使他萌生一个想法。”

在这里,宫侍忽又有所迟疑,目光在李珣脸上一转。李珣对她行了个注目礼,目光中是纯粹的探询之意。

在这样的眼神下,宫侍终于决定将这关键说出来。

“其实,此法在诸邪宗典籍上多有载录,名唤‘玄婴度劫’,当然不同的典籍也有不同的名目,但意思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