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坦白(第2/6页)

李珣不觉得区区水镜术有什么了不起,但脸上当然不会显出来,只笑嘻嘻地应了。

钟隐看他神情,微微一笑道:“我这水镜术当然比不上水镜宗的神术,什么明鉴万里,想都别想。不过呢,我觉得它的安全性却是不错。若有些先期布置,很难有人能感应到水镜的波动。”

李珣心中一动,他忽地想起了,当年在禁宫内库,阴散人所布置的水镜机关,被何慕兰发觉的事情。

可是,钟隐很少会这么自我推销啊,难道其中有什么深意?

但他看过去的时候,却没有什么发现。

钟隐只是给他说了布置水镜的法诀,其中还有些禁制法度,倒也不是太复杂。

“转瞬三百气变,还要以阴手行之?”

李珣现在怎么说也是禁法大家,只一眼,他便看出了关键所在,这时他只有苦笑了。

“仙师是不是太看得起弟子了?这种手段,弟子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怕是要到几百年后,才做得出来!”

“是这样吗?”

钟隐倒像是很意外的样子,他想了想,又笑道:“确实,不到真人之境,这手法确实难做。不过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以你的天资,又身兼数家之长,到真人之境也用不了太长时间……

“在此之前,便用我竹庐里的那些布置,练练手也好。”

李珣先是苦笑,但转眼间,他的笑容便僵在脸上。

他咽了一唾沫,看向钟隐。

钟隐并没有回头,可李珣总是觉得,正有一道无孔不入的眼神,透过他的重重壁垒,直抵他心中最私密处。

他僵了半晌,方道:“数家之长……”

钟隐没有响应这个话题,只是悠悠地道:“不要分神,看准火候。这丹药正在关键时,药引可不能少了!”

这一刻,李珣咧开了嘴,苦笑起来。

果然……所有猜测都变成了现实。

他应该惶恐的,或者,干脆就从这临渊台上跳下去!

然而,他的心境却近乎没有理由地沉稳下去。

他看了一眼钟隐瘦削的背影,然后随着钟隐的话,盯着水镜中丹炉的火候。

随着丹炉外烟气的规律震荡,他的呼吸渐渐泯灭了呼与吸的界限,如丝如缕,终而断绝。

“啊……可以了!”

随着他的确认,钟隐一抖长竿,细丝在半空中一个大甩荡,李珣便看到水镜中的丹炉鼎盖微启又合,甚至还传出来一声轻爆。

“好了!”钟隐随手将钓竿扔下悬崖,振衣而起。

李珣也爬身起来,但膝盖刚刚挺直,便想到了什么。

他上身依然笔直,但双膝一屈,又跪了下去,想说点儿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面对钟隐,何必多言?

他低着头,也不知钟隐的脸色如何。

只是听到他以一贯的语气说话:“这次炼丹,火候正佳……你也不错,察时观火,也算恰到好处!”

果然,他什么都知道!

在他最私密的事情被揭开时,李珣的心中反而越发地平静,他的心脏跳动甚至比修炼时还要沉缓。

他依着礼节,弯腰屈身低头,恭恭敬敬地叫下一个头去,口中一字一吐,清晰非常:“请六师叔祖慈悲!”

钟隐沉默了一下,轻声道:“起来吧!”

李珣再叫了一个头,这才站起。

钟隐却不再理他,负着手走下临渊台,李珣跟在他身后,保持着沉默。

“本来有些事情我并不想说开,不过,你很大胆,竟然想到用我的名义,这很让我吃惊!”

他顿了顿,又笑道:“刑天法剑……这名字起得倒好!”

任李珣此时心态再好,听闻此言后,也是心中一寒。

钟隐能听到“刑天法剑”的名目,这说明……

钟隐显然洞悉了他心中的想法,他摇头道:“你太小看了大师兄!他能成为一代掌宗首座,靠的正是细致冷静的心思。他宠你,却不代表对你的诸般行为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