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整条中央大街,都保留着俄式风情的旧建筑。

快捷酒店不过是个临街的洋式二层,掩藏在风尘仆仆的外表下,隔音糟糕。

两人欢愉时没管楼下的动静。

等消停了,才发觉热闹得有些过分。

到一月份,是哈尔滨最旺的旅游季,常有音乐学院的学生,在阁楼的阳台上拉小提琴唱俄罗斯民谣,或者穿着奇装异服,在街上巡演。

他们谁都没去管,楼下的魑魅魍魉、光怪陆离。

他们都疼,倪芝许久没有过,陈烟桥是腿上本来就淤青了,关节又受寒刺痛,跪在柔软的床上都觉得似跪在一片钉子上。

陈烟桥最后翻身躺下来,才松了一直紧绷的咬肌,额头上汗珠密布,随手去够床头柜上的烟。

却听哗啦一声佛珠手串滚落。

倪芝看他拿了烟盒,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陈烟桥很快反应过来不合适,又放回去。

男人们都知道事后一支烟,活似赛神仙。

像陈烟桥烟瘾这么大的人,能倒回来安安分分搂着她濡湿的肩,不碰烟盒,算是尊重她了。

倪芝对这事儿没什么所谓,她跨过他,替他把烟盒拿起来,扔他胸口。烟盒已经扁了,轻飘飘似鸿毛。

倪芝顺势下床趴地上捡佛珠。

看见柜子下滚落的烟,想起来刚才给他递烟却被咬了指尖,倪芝顺便捡起来。

倪芝转头看他,陈烟桥才收回目光,他的烟盒躺在原位丝毫未动。

倪芝主动请缨,“烟叔,我帮你点。”

她把烟盒儿里唯一一支捏出来,咬唇边,抖了抖里面空的,把地上捡的那支塞回去。

陈烟桥瞥她,“留着它做什么?”

“纪念?”倪芝咬着烟,手拢着打火机,一边含糊不清,“纪念一支烟引发的惨案?”

陈烟桥斜眼睨她,看她自己先缓缓吸了一口,他皱着眉,语气严厉。

“给我。”

倪芝撇嘴往旁边躲。

陈烟桥坐直了些,勾着她肩去夺,半明半暗间瞧她。

竟觉得倪芝此刻艳丽非常,被子只搭了一角在平坦的小腹,肩头淌着汗珠,贴着脸的卷发湿透了,勾勒出复古而柔和的脸部轮廓,头发和昏黄的灯光打出来颗粒感的滤镜,露出尖翘的下巴和明艳的唇。

像上世纪沉迷在床上吞吐鸦片的歌女,烟雾缭绕风情万种,她也是鸦片似的,不知究竟是谁抽了抽。

陈烟桥忽然就松了手,直白地看她。

倪芝觉得没劲,把烟塞回给他。

陈烟桥清嗓子,“出去逛逛?”

倪芝不愿意动了,这么冷的天,还嫌刚才冻得不够彻底。

“不去。”

陈烟桥捞她去洗澡,“去吧,陪我出去拿个东西。

“拿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

倪芝随他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到了相对清冷的辅街,有家同样清冷的画廊,兼卖艺术品。

只有零星几个游客在里面写明信片。

原来他要拿的是康颂纸和笔。

倪芝上次陪他来过,这是他们那几个街头画家寄放画板工具的地方。

那次他们在兰姐的韩料店里吃饭,陈烟桥亲口承认,她不是什么所谓的侄女,是他的女人。后面他不画了,下午放了东西就陪她闲逛。

这不过是三个月前的事情。

细细回忆起来,他们在一起,没过几天甜日子,就陷入了没完没了的磕绊,爆发了的没爆发的,冷战的。

陈烟桥显然也想起来,牵着她往外走。

哄闹的街上,他声音依然清晰,“丫头,真的是明天回去吗?”

“嗯。”

“怎么想的?”陈烟桥问她,“一个月没见,招呼不打,又要回家?”

他说得有些隐忍的,“是不想跟我过了?”

倪芝沉默一会儿。

她之前确实有些发憷,在思考两个人的关系。

过了今晚,她深深切切体会到,陈烟桥于她是独一无二的,这种大汗淋漓,两人越痛越证明爱意,积怨已久的爆发,还有灵魂的快感,只有在他身上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