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欲击三千水,拔剑舞天南(第4/5页)

“翁老弟,你这几百年都活回去了?连主公对头的话你都相信。”

听得此言,翁成立时如丧考妣,嘴角嗫嚅半晌,说不出话来。见得如此,云中君面沉似水,喝道:

“翁成,既然你没得话说,那就请斩神台上走一遭!”

一声令下,翁成便被两个龙兵推搡着朝帐门外走去。就在快到帐门处,静默片刻的老龙君又开口低低说了一句:

“翁老弟,放心去吧。你殁后,肄水河仍由你子孙掌管。”

听得此言,那个跌跌撞撞朝门外走去的肄水河神,努力从龙兵掌中扭转身,对着帐上龙君点头拜了三拜;众神光影里,翁成看得分明,此刻端坐在大帐上的老龙君神色凝重,威风凛凛,哪还有半点老朽昏庸之相。

见得如此,已知不免一死的肄水河神便放声大笑,自嘲道:

“翁成啊翁成,你英雄一世,到最后却死在郁水河里。”

临近死路的肄水河神喟然长叹:

“我也不知有没有看错那南海水侯,但我一定看错了老主公!”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在龙兵之前自行朝帐门外走去。此时帐中众人,无论妖神道人,目送他颓然而去的背影时,心中尽皆叹服老龙神的雷厉风行。

只不过就在这时,正当所有人都以为翁成今日必将丧命时,却忽听得有人叫道:

“龙君且慢!”

“嗯?!”

众人闻言循声望去,发现这喝阻之人,正是那位主公口中的龙婿妖主张醒言。只见那神盔龙甲的少年,猛然从椅中站起,立到大帐正中,开口向云中君求情:

“禀龙君,不知可否听晚辈一言?虽然那翁成助贼为虐,犯下恶行,但毕竟不是首恶;且这临战之前,斩杀己方大将,是为不吉。我看肄水河神也是误信妄言,才铸成今日大错,刚才晚辈留意他一番言行,似乎已有悔意,不如便给他一个机会,也好立功赎罪。”

原来正是醒言刚才在一旁静静看了,觉得这肄水河神也只是错判形势,并非首恶,便觉得就此将他斩杀,实在有些可惜。不过,虽然鼓起勇气说出,但第一回站在这样气氛肃杀的龙王大帐中说出这番话,醒言此刻也有些底气不足。因而稍等片刻,见云中君沉吟不语,便又添了一句:

“当然刚才所言,也只是晚辈斗胆之言。毕竟这是四渎内部事宜,小子不便多言……”

“醒言不必过谦。”

听醒言这么说,一直沉吟的云中君开口说道:

“你须知道,等此战过后,你便是我四渎乘龙快婿,还有什么说不得的话?好,就依你之言,将那翁成押回!”

至此,只不过少年一句话,便把那个一只脚已踏入鬼门关的河神又拉了回来。

此后略过肄水河神如何对醒言感恩戴德不提,过不多久,四渎龙军便和玄灵妖兵合兵一处,顺郁水河而下,云旗招展,绣帜飘飞,浩浩荡荡开赴南海大洋中的伏波岛。当大军开拔之时,天色已近黄昏,满天里正是霞光如血。醒言这头一回置身于如此雄壮神异大军之中的少年,心中正是激动不已!

等妖神合流的大军到达风涛之中的伏波岛时,已是夕阳西下,暮色四起,岛外水波弥漫,上下千里。

踏上银色细软的沙滩,扶了扶一脚踩在水窝里差点摔倒的琼肜,醒言抬头看看天上,发现原本彤红的云霞已转成蓝靛墨色,粗粗地抹在头顶天空上。举目四望,浩阔的天宇中只剩下西边半轮落日旁,还有些红亮的云霞,如同一片片发光的羽毛,细碎地漂浮在海面半寸以上的天空中。看了那半落的夕阳一眼,醒言吸了一口气,便又追随军伍而去。

大军到达海岛,自然有种种驻扎屯兵的繁文缛节,略去所有这些不提,等到了晚上,安排好各项事宜,云中君便特地着人请来醒言,在伏波岛边一处礁岩上商谈此次南海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