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每到绝处有奇峰(第4/5页)

“咳咳,果然老道没看错人啊,醒言你果然是善解人意——我现在一步都挪不动了,正要烦劳贵背……”

“得得!不就是让我背一下嘛!干嘛龟背龟背说得那么难听,真是的!”

斗嘴归斗嘴,说话间醒言便把老道扶到背上,背着他往善缘处蹒跚走去。一边走时,醒言一边说道:

“我说老头儿啊,你可得抓紧罗!就你这身子骨,可经不起再跌上一跤——咦?老道你咋只用一只手扶我肩膀?”

“小子,你不晓得,我另一只手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啥事?”

“抓牢祝员外给的钱囊啊!”

“……老道你还真是财迷。别说我没提醒你,要是一个抓不牢,再摔跌下来,你那肋骨可真要断上几根!”

“不怕!肋骨可以断,钱袋不能丢!”

语气斩钉截铁,看得出这位上清宫的老道有着坚强的信念。

驮着老道走了一会儿,醒言又觉着腰间还有些隐隐作痛,便不由自主又想起半晌之前,在祝宅中的那场惊心动魄;过不得多久,他便忍不住又打破沉默:

“我说老道,刚才那凳……子——你说,这世上怎么会真有妖怪?”

看得出,醒言到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

“呃~这个、”

这次老道倒没有揶揄醒言胆小,却是一本正经的跟醒言说道:

“醒言啊,其实这世上的古怪物事,还多得去了,只是我们没见识过而已——即使没有亲眼看到,却也不能轻易否定那些荒诞不经的存在。”

“譬如本地那命只一夏的秋虫,显然不知这世间亦有冬雪。若有无上法力造一片雪花让它瞧瞧,它便会觉得怪异非常。正所谓‘理所必无,事所或有’,其实这‘无理’,只是我等凡人并不知晓而已。世有此事,必有此理;若不知彼事,常常是不知彼理而已。我等修道之人,孜孜追求的就是这些未知的事理,或者又称为‘天道’。而那些个看似神奇的道术法门,往往倒反是末流。”

见醒言不发一言,听得入神,老道谈兴更浓,接着说道:

“醒言,就拿刚才那木凳成妖来说,其实也非出乎义理之事——凡物岁久,累日汲取天地灵气,年深日久之下或可为妖。又或宅中之物,得人精气多了,也能为妖。此理易明,无足怪也。祝宅那张榆木凳子,应属后者。”

老道这番话,与季家私塾季老学究的教诲迥然而异,但听来却句句在理,直把醒言听得如痴如醉。

津津有味的回味老道这番话,醒言却总觉得有些怪异,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哪儿有问题,只好又闷着头继续往前挪步。又闷闷过了一晌,醒言忽的高叫一声:

“老道!”

这冷不防的一嗓子,倒把那位正在少年背上悠哉游哉的老道清河给吓了一跳。

“又啥事?”

吃了惊吓的老道不满的问。

“我说清河、道、长,你真的只是上清宫一个外派跑腿打杂的?”

醒言这语气倒不似在开玩笑,几乎一字一顿,说得很认真。

“呃……哼哼!”

“这臭小子!你要我说多少次?!贫道当然不是打杂的。我可是来入世修炼的上清宫高人。你看我给人家扶乩占卦、求水净宅什么的,活儿多熟练!道法多高深!”

老道似乎受到天大的委屈,正吹胡子瞪眼。

“真的吗?”

少年反问,还是满腔怀疑。

“那是!老道我是童叟无欺,有一说一!”

老道理直气壮,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

“哼哼!”

醒言见老道神神叨叨,便大为不满,不再搭理他。

老少二人就这样沉默不语,埋头赶路;又转过两条街,便到了老道那善缘处的门前。到了自己地头,清河老道自醒言背上笨拙的下来,长吁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