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3页)

“我的大人您千万消消气!”满脸青肿的李妈妈扑上去哭号,“千错万错都是老身教训得不好,我等会儿就将馥君关进后院狠狠惩戒,可您再这样打下去,她这条贱命没了,叫我怎么向上头交待?”

“上头?”男子脸型瘦削,浓眉如刀,表情夸张地朝两边随从冷笑,“听到没有?这婆子要拿上司来压我!”

一名随从当即上前,左右开弓给了李妈妈两巴掌:“不识趣的老东西,你说的是教坊司的奉銮?左不过九品末流,给我家大人提鞋都不配!”

李妈妈战战兢兢地捂着脸:“老身知道……只求大人这次放过馥君……”

“滚开!别挡着爷的路!”锦服男子陡然怒叱,随从们一拥而上将李妈妈拽开。在满院人的哭声之中,另两人架起已经无力挣扎的馥君,将她拖出庭院,直往前楼而去。

一地血迹,蜿蜒刺目。

月洞门后的相思浑身发颤,不顾春草的阻拦,追上去拽住拖曳者的胳膊,跪下急道:“请将馥君留下,她是教坊司的人,就算犯了天大的过错也该由礼部论处!”

“少来废话!”随从怒火中烧,一下子将她甩翻。她又竭力扑上去,却被两名健壮的随从自背后用力按倒,双臂被反剪过来,骨骼咔咔作响,脸色顿时惨白。

“……相思,你来做什么?走!”本已濒临昏迷的馥君艰难地睁开眼,颤着声音叱责。

“天子脚下,煌煌京城,他们就这样肆无忌惮?!……”相思忍痛还未说罢,就又被人在腰间猛踹了一脚。她重重跌在冰凉的地上,那踹她的锦服男子上前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看着眼生,不是轻烟楼的?哪里来的雏儿,不知死活!”他迫近了几分,鼻尖就快要碰触到相思。

“馥君是我姐姐,她本就生了病,再也禁不住折腾。您要是不解气,就朝我来!”相思咬牙坚持着,模糊的视线中只觉这人眼神灼灼。

馥君从开始便没肯低头认错,此时却奋力挣道:“和她没关系,她还不懂事……”

男子嗤笑了一声,用力扳起相思的脸,“我告诉你,你这姐姐既然敢在簇锦阁内捅我一刀,就该料到会有什么下场。你们这些贱民乐户,不过是供爷儿们闲暇时取乐玩笑的小玩意儿!伺候的好了,能赏你几锭金银,伺候的差了,要打要骂就全该受着。可你们如今胆子竟然大了起来,敢用刀子捅我?莫不是想要反上天去?!京城又怎样?礼部尚书、顺天府尹都是我熟识的,有本事便去找他们告状,看看有没有人会听你一言半句!”

说罢,抡起一掌将她打翻在地,转身便走。

相思见馥君又被拖拽远去,疯了似的追赶上去,却又怎敌得过那些强壮的随从。眼看有人抡起马鞭就要抽向相思,馥君嘶声叫喊,春草与李妈妈等人一同赶来,哀告着将相思护住,那群人才作罢。

然而馥君终究还是被强行拖走,喧喧嚷嚷中,她的哭声越来越远。相思被春草和李妈妈抱住了,浑身瘫软动弹不得,见姐姐的身影消失在小径那端,一颗心仿佛便狠狠撕扯成两半,痛到钻骨。

她哭得嗓子都哑了,哀求众人去救姐姐回来,一旁的姑娘抹泪道:“哪里救得回来?谁去也就是送命罢了。我们这些人就算被活活打死,在他们看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另一人又告诉相思,当时馥君被召入簇锦阁歌舞,那男子酒后兴起,想要与馥君行欢好之事。馥君说身体不适,那人却恼怒起来,竟在众人面前解开亵裤,按着馥君便往身下压。她哪里受得了这等屈辱,抵死挣扎时抓起桌上剖瓜果的利刃将其扎伤,才惹来这场大祸。

相思气得发抖,春草刚才在混乱中也被打了几巴掌,小脸又红又肿,不由握着拳道:“太过分了,咱们报官去!顺天府尹不管,就去五城兵马司,总得有个说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