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心之忧矣,矣于我归息(第2/3页)

  黎启臣边回忆当日情形,边随手把那缣帛递给了晏薇。

  晏薇展开缣帛,只看了一眼,便又折上了,缣帛上抄录的是父亲治疗寒证的方法,缣帛大小、字迹和图示的位置都分毫不差,想必是当日公子琮抄录的那份。这东西,就算是黎启臣、童率也未必仿制得来。来人的说话,想必没有虚假。

  晏薇忙问道:“公子琮怎么了?是个什么证候?”

  来人答道:“还是寒证宿疾,发作很是频繁,十天半个月便是一次。”

  晏薇眉头深锁,又问:“他现在在哪里?”

  来人答道:“在鎜谷寒潭。”

  童率插口道:“这怎么说的?千辛万苦出来的,怎么又回去了?”

  来人抬头看了看童率,答道:“公子琮奉了大王之命,一路以太子仪仗从怀都回到鎜谷寒潭,小人也作为护卫一直跟随。”

  黎启臣听了,眉毛一挑,问道:“太子仪仗?公子琮被封为太子了吗?”

  来人摇头答道:“小人不知。但……似乎并没有进行册封典仪。”

  童率问道:“你怎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在这里等着?”

  来人答道:“这赤崖天水四周道路,都有人等着,只待晏薇姑娘下山。”

  晏薇奇道:“既然急着找我治病,为何不上崖去找?”

  来人道:“咱们当然想上去,但是不得其门而入,只能在山下等待。”

  晏薇看了看黎启臣,似要征询他的意见,见黎启臣眉头紧蹙,不知在想什么。晏薇只得开口问道:“黎大哥,我该怎么办?”

  来人见晏薇犹豫,又再次下拜道:“请姑娘务必随我走一趟,人命关天啊!”

  黎启臣点点头:“你还是去吧,一路小心!”

  “那我去了!”晏薇对黎启臣说道,又对童率点点头。

  “自己保重!”黎启臣的声音有些艰涩。

  “你们回来以后,一定要到鎜谷寒潭去找我!”晏薇叮嘱道。

  “一定会的!”黎启臣挥了挥手。

  一车两骑,一东一西,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彼此的视野中,唯有漫天烟尘在身后飞舞。到底也没能一路同行到姜国边境,此次分开,不知何时能再相见,晏薇心中的怅惘与不安渐渐涌了上来。

  一进入鎜谷寒潭,晏薇便发现一切和离去时完全不同。

  人声喧噪,熙来攘往。这些人之中,有平民打扮的,看似之前遇到的那些流民;有仆从打扮的,和之前谷中的那些人服色一致;还有一些兵卒,仪容严整,神情肃穆,把守着谷口要道。

  那些流民身上,也都穿上了有刺绣有染缬的新装,或耕织,或渔猎,忙忙碌碌。所有人脸上都透着平安喜乐的表情。谷中的道路也整修一新,处处都在大兴土木,修建房屋,开垦耕地。

  远远望见公子琮居住的那座高楼,晏薇蓦然有了前尘如梦之感。一头梅花鹿从斜刺里跑过来,又一跃钻入草丛了,想必那些禽鸟牲畜,又重新豢养起来,天空中,白鸽盘旋,鹳鹤翔舞,把这里装点得人间仙境一般。

  公子琮早已等在楼下,只见他白素为衣,玄缯为裳,杏黄色的织锦为缘,蔽膝上绣着星辰,下裳上绣着藻、火、粉米、黻、黼五章。纹饰形似礼服,但形制却又是常服,庄重而华美,俨然有王者之相。

  见晏薇走来,公子琮一笑,伸出手臂,似是要晏薇把手搭在自己手臂上。晏薇看他气色尚好,也是一笑,把手搭过去,两人并肩上楼。

  楼上一切恢复如初,华美如昔。头上的彩绫、檐角的金铃,都和原来一模一样,似乎从未有过改变。

  公子琮执着晏薇的手,淡淡地笑着:“你看现在这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