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旷野疏林,月皎星沉(第2/3页)

  “晏薇身子有病,又不习惯野宿,只怕受不得风寒。”黎启臣迟疑道。

  童率一拍脑门,说道:“这个我疏忽了,不然我们就赶去下一个宿头,只是要再赶小半夜的夜路。”

  晏薇听到他们说野宿,只觉得有趣,又兼之逞强,说道:“我并不介意的啊,野宿也没关系,你们不要顾忌我。”

  月,斜挂枝头。

  林中不时传来一两声鸟鸣,和山中静夜特有的、不知所谓的细碎声音。

  车,停在石畔,两者之间是一堆篝火和向火的守夜人,白皙的侧脸被火光映着,颈中浮着浅浅的伤痕,正是黎启臣。

  车的下方,铺着一张席,席上,童率和衣而卧,鼾声阵阵。他身体背火的一侧,从车上垂下一片帘幕,既挡住风寒,又聚拢住火的热气。

  车上,晏薇依然无法入睡,四周的帘幕密密压紧,几乎没有缝隙,但是就是有不知哪里来的贼风,像细小的触手,撩拨着,驱赶着睡意。只觉得冷,但四肢又是温的,那种冷,好像是从骨头往外散发出来的。尽管已经把所有能铺盖的都堆在了身上,但晏薇还是睡不着。

  果然还是生长在城中的娇花,禁不起风吹雨打,虽说似乎比寻常人家的姑娘阅历多些,也曾入山采药,但之前都是借宿猎户家,从未在外露宿过,马车和房屋,毕竟还是不同的。晏薇只觉得已经痊愈的风寒,似乎又渐渐回来了,想对黎启臣说马上赶路夜行去找宿头,又觉得太任性了些,此时赶去下一个宿头,估计赶到时天也快亮了……已经是后半夜了,黎启臣早就困倦不支地打了几个盹儿,早该叫童率起来换班,但见他睡得香甜,想他白天驭车劳苦,总是不忍。

  只见童率一个翻身,衣袖险些挥进火中。黎启臣伸过柴枝一撩,拨开那衣袖,童率登时便醒了,仰头看了看天星,抱怨道:“都这般时候了,怎么早不叫我?”

  黎启臣微微一笑:“你多睡些吧,明天还要驭车,我明天尚可在车里休息。”

  童率打了个哈欠,说道:“你去睡吧,我来守夜。”

  黎启臣点点头,径去车内探看晏薇情况,一摸额头,只觉触手滚烫。回身对童率说道:“我们得赶路了!”

  车,行驶在静夜中,远处村庄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

  依然是童率驭车,黎启臣和他并肩而坐,蹙眉道:“这个时辰去叫门,恐怕扰人清梦,何况我们还有个病人,只怕人家有所忌讳。”

  童率笑道:“不妨的,我来时就在这里借宿,那家人家只有一对老夫妇,守着个大院子,平常也就赚些打尖借宿的钱,我上次给了他们很多,他们千恩万谢的,这次再见了我,只有高兴的份儿,哪有不开门的道理?”

  果然,门一叫就开了,门里闪出个持灯的老人。黎启臣背着晏薇,童率扶持着,进了屋。

  这么一折腾,晏薇也醒了,自己配了药,那老妇人拿去煮着,又张罗着做饭烹茶。

  果然是一所轩敞干净的宅院,似乎还挺新,黎启臣疑惑地问道:“家里其他人呢?只有您二老吗?”

  那老者回答道:“儿子在长岩关当兵,三年没回来了,就只我们老两口,守着两亩薄田过活。”

  说话间那老妇已经端了药给晏薇,又给黎启臣和童率奉上新煮的饼饵。也许是因为熬了一夜,黎启臣吃过东西之后,便觉得困倦袭来,安置好晏薇,便自和童率同席睡下。

  醒来,周围一片黑,莫非是由朝又睡到了夜?

  似睡似醒之间,黎启臣只觉得身上沉重,似乎压着一个人。想伸手去推,却觉得手臂有千斤重,抬不起来。只得往旁边一滚,身上的人滚了下来,落在身侧,带着熟悉的气息,正是童率。黎启臣想要出声叫童率,却觉得像魇住了似的,发不出任何声音……难道,还在梦中?但是,能感觉到颠簸,似乎身在车中,另一侧是车厢的板壁,不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