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酒酣拔剑斫地歌 第十三章 花雨零乱,最是幽情难吐(第2/3页)

在醒言那清朗的宣讲声中,这几声豺吠听起来端的是刺耳无比。

乍听到这几声怪叫,少年略有诧愕,便停了下来。

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何事时,便见那怪叫声响起之处,正有几只虎豹之类的猛兽,倏的立起身形,口中低低咆哮,在石坪地上磨动着爪牙,一齐朝那只豺狗逼去!

而这只扰乱讲堂秩序的豺狗,被如此阵势逼得不住的往后退却,口中哀哀低鸣;偶然觑得一个空处,便一转身,朝那崖下山野间落荒而逃。

见豺狗已逃,这几只虎豹熊罴也不追赶,只是又一声不吭的回到各自先前的位置。

见此情形,醒言倒是大为诧异:

“想不到这些野兽,竟是大通人性!”

这个念头一起,醒言便再不能将这完全只当成自己的讲经演习。看着眼前这多为猛兽的听众,醒言思量了一下,便又将那道家以外的一些天人教化之理,略略演说了一番。

不知不觉中,已是月移中天。

见时候不早,这位上清宫四海堂堂主,便结束了这场奇异的讲经预备会。

在兽群散去之时,那位琼肜小女娃儿,却在崖口不住逡巡,便似在那儿送客一般。

瞧着小女孩儿兴高采烈的身形,醒言心中忍不住猜道:

“小琼肜这个样子,倒和每次飞鸟散去之时一样……这小女孩儿,不会又在那儿提醒那些山兽,说什么『记得下次再来和琼肜一起听经』的话儿吧?”

“呣,今日讲演,倒还真是意犹未尽;在那讲经会之前,也不妨再演练几番,力求精熟为好。”

心中正自散漫的思量着,耳边却忽听得一个声音,幽幽的问道:

“张堂主,为何要将上清门中的道家经义,讲与这些野兽听?”

醒言闻声转首,发现这说话之人,正是那寇雪宜寇姑娘。现在,在那月辉笼罩下,醒言瞧得分明,这寇雪宜正自秀眉紧蹙,柔美的面庞上正涂满疑惑不解的神情。

“哈~不瞒寇姑娘说,这正是我为那下月初的讲经会,所准备的讲经演练啊!”

说这话时,醒言倒有些洋洋自得之色;显见是他为自己能想出如此有效的变通法儿,感到颇为得意。

只不过,他这简明扼要的解释,却似乎还未解得那寇姑娘的疑惑。只听寇雪宜继续说道:

“这些上清教义,在小女子听来,实在是精妙非常、宝贵非常——堂主为何将自己门中的道经义理,轻易便讲给这些野兽听?它们可是那异类之物啊……”

问这话时,这寇雪宜身形微微颤动,竟似是颇为激动。

不过,醒言倒没注意到这些;听得寇雪宜如此说辞,他只是微微一笑,道:

“所谓『道』,乃天之道,而非人之道。醒言又何须顾忌那山兽非我族类,便要藏私耶?”

醒言这样的念头,已是在心中酝酿了许久。自从他在那罗阳山道上,与琼肜无奈分别之后,这位上清宫四海堂新任堂主,便对那些个人妖之分、异类之论,很是不以为然。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有些深恶痛绝。

而现在,他与那琼肜朝夕相对这么久,已是打心眼儿里疼爱这个异类小妹妹,更是早将那“非我族类”云云,抛到那爪哇国里。因此,对于今晚将这道家天道之理、道家炼气之法,讲与这些个异类山兽听,醒言着实不太在意。甚至,在他决定如此演练讲经之时,根本便没考虑过这一点。现在听得雪宜问起,醒言才想起这一节。

至于这讲经的内容,醒言觉着今晚所说,似乎也不是什么上清宫需要秘藏之技,大多数都是他自己对那道家典籍的理解,讲出来也没甚不妥。

正在这位刚刚结束“讲经”的少年堂主,跟这位疑惑不已的寇雪宜解释完,准备去招呼那琼肜返屋之时,却冷不防,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他脸上竟已是挨了重重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