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情怀历乱蒹葭露剑气纵横夜月风(第2/11页)

上官瑾听了,再度道谢。杜真娘又问到当日交手的情形,听了他先与矮瘦老人交锋,后为蒙面客所伤,蹙着柳眉道:“果然又是这厮,其中恐大有蹊跷!”

上官瑾问道:“你可认识他们?他们怎的这样气焰逼人,而且又都具有一身本领?”

杜真娘沉思半晌答道:

“这矮瘦老人是去年才投奔大刀会的,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不过他做事利落,武功又强,江湖经验更是丰富,对王总舵主又是百般奉承;不须多时,王子铭对他已是言听计从。后来他又吸引了几个人来,也都做了大刀会的头目。”

上官瑾听了,半晌不作声。

杜真娘说完之后,叹息一声道:“王子铭刚愎自用,给这些人混了进来,恐终是祸根呢!”

上官瑾听了也黯然不语,与杜真娘对坐了良久,忽地想起了一件事情,怪不好意思地问道:

“这间房可是你的房间么?还有,你随便派两个人来照料好了,我真不敢麻烦你呢!”

杜真娘微微笑道:

“怎的你也拘泥于这些世俗之见?男的女的不都是一样,有什么需要避嫌的?这间房是我的客房,布置得还比较幽雅,你受了伤,需要静养,所以我就让你住下了。这女营里只有我懂得解救喂毒暗器,我不亲来照料怎成?

“而且你现在已成了大刀会的对头了,我将你救出来,除了心腹数人外,也不敢再让其他人知道,若传到了王子铭耳里,可对你不便。你安心静养吧,大约再过半月便可复原,切莫胡思乱想。”

笑语犹闻,余香绕室。杜真娘揭帘去后,上官瑾顿感迷惘。他闯荡江湖以来,从未见过这般大方又温柔的女性!他行年将近四十,平生尚未对异性发生兴趣过,不知怎的,见了杜真娘后,却禁不住很是倾心。但他一想到这些时,又禁不住暗骂自己:别人是这样磊落大方,自己怎能胡思乱想?自己还自负是英雄豪杰,这样想法,叫人知道了岂非笑话。

自此,上官瑾就在杜真娘女营中安顿下来。真娘也不时前来看他,两人谈文论武,甚为相投。杜真娘的影子,渐渐印在上官瑾的心中,难以抹灭了。

软红丛中,好生调息,光阴易过,霎眼便是半个月,上官瑾身体已完全复原,但杜真娘还不许他在白天行走。这天他试了试身手,觉得已一如平常,便对真娘说明,明晚要悄悄离开,真娘也答应了。

别离前夕,上官瑾思潮起伏,深夜无眠。他轻轻地吟诵《诗经》中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的诗篇,仿佛真娘便是诗篇的“伊人”,若即若离。有时似仙子凌波,姗姗微步,俨然在望;待要追寻时,又恐终是“曲终人散,江上峰青。”

上官瑾恍惚朦胧,奇思遐想,飘浮脑海。正在神思不定之际,忽听得窗外一声低笑:“怎的身临险境,居然诗兴还这般浓厚!”这声音非常熟悉!

上官瑾惊喜非常,急忙一跃而起,大声说道:“怎的你会寻到这里来?”话犹未了,窗户倏的打开,从窗外跃进了几个人,为首的剑眉虎目,竟是义和团的总头目朱红灯!他一跃进来,就对着上官瑾笑。朱红灯的背后还有三个人,有上官瑾认得的,也有上官瑾不认得的,但一看就知不是寻常人物。

跟在朱红灯身后银须飘飘、精神健铄的正是太极陈。在太极陈后面的两个人,一个是面如重枣,浓眉巨目,近五十岁的汉子;一个是穿着蓝布大褂、样貌清癯的老头。这两人上官瑾都不认得。经过朱红灯介绍后,才知道那浓眉巨目的汉子便是两湖的名武师韩季龙;那老头儿声名更大,竟是蝴蝶掌的前辈——翦二先生。这两人都是上官瑾闻名已久,却未曾得见的人物。韩季龙使的是江湖上罕见的兵器银花万字夺,在长江以南,闯荡半生,未逢敌手;那翦二先生更是什么兵器都不用,只凭一双肉掌,就折服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