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逝水移川怀禹绩醇醪结客感朋谊(第2/8页)

转了几条横街小巷,韩佩瑛在一间毫不起眼的小客栈前面停下脚步,门口连招牌也没有,只从檐角伸出一枝竹竿,挂有“客栈”的布招。墙壁黑黝黝的,显然是许久未加粉饰的了。

韩佩瑛暗自想道:“那帮人总想不到我会找到这个地方投宿吧?”不料心念未已,只见掌柜的已是走了出来,弓腰哈背地说道:“难得你老光临,小店深感荣宠。房间已经准备好了,你老看看合不合意。”说罢,就要替韩佩瑛牵马。

韩佩瑛道:“且慢。你知道我是谁?为什么预先替我准备了房间?”

掌柜的怔了一怔,说道:“有位大爷告诉我的,你老的相貌和坐骑的毛色他都说得很清楚,吩咐小的好生伺候你老。房间也是那位大爷订下的。”心想:“该不会是我接错了人吧?”

韩佩瑛不想多费唇舌,说道:“你错了。我只是路过,并不想在你这儿住宿。”说罢,便即牵了坐骑走开。掌柜的睁大了眼睛,寻思:“分明是那个人说的模样,怎会错了?但管他是对是错,反正我已经收了房钱。”

韩佩瑛多少有点江湖经验了,试了一次,心中已是明白,想必禹城中的大小客店,那帮人都已给她订下一个房间!

韩佩瑛没有工夫再试,心里暗笑,想道:“既然有人作东道主,我乐得住舒服些。”当下转出小巷,走上大街,找寻禹城最大的那家客店投宿。

走了一会,暗地留神,韩佩瑛发觉似乎又有两个人跟踪着她。一个是有着三绺长须的老头儿,一个是秃顶的中年汉子。这两个人傍着一边商店的檐阶走,并非是在街道当中,韩佩瑛初时以为他们是购买货物的,但走过了一条长街,回头看时,这两个人仍然没有走进那一间商店。

这两个人也似乎发觉了韩佩瑛在注视他们,此时他们正好走到禹城最著名的酒楼“仪醪楼”前面,老者说道:“这儿的汾酒听说比山西的汾酒还要好,咱们哥儿俩喝一杯。”秃头的中年汉子笑道:“难得老哥有此雅兴,小弟自当奉陪。”两人遂相偕上楼去了。

韩佩瑛想起前晚在黄河边上的那个小镇投宿,据客店主人所说,给她订下房间的正是一个秃头的汉子,心里想道:“莫非就是此人?好,待会我也上仪醪楼去,看看他们对我如何,就可以知道是也不是了。”

韩佩瑛找到了最大的一家客店,进去投宿,客店的主人亲自出来迎接,一问之下,果然又是有人给她订下了房间,但这一次却是个书生模样的人。韩佩瑛听了,暗自寻思:“这帮人出来办事的每日不同,看来人数还似乎当真不少呢。”

韩佩瑛进了房间,放下行李,客店主人说道:“酒菜已备好了,也是那位大爷给你订下的。”韩佩瑛道:“不,我想到仪醪楼喝酒去,不在这儿吃饭了。”客店主人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仪醪楼的酒菜是禹城最出名的。那么那桌酒席……”韩佩瑛道:“你们吃了吧,不必留给我了。”

韩佩瑛上了酒楼,游目四顾,只见有十多桌客人,她怀疑是跟踪她的那两个汉子,也在这酒楼上还没有走。韩佩瑛留意他们的动静,只见他们的目光似乎是在向自己投来,但随即就把目光移开,只顾喝酒。

韩佩瑛怀疑不定,找了一副靠窗的座头坐下,招手叫伙计过来。恰好此时那个三绺长须的老者也在叫一个伙计到他们那桌,低声地吩咐了那伙计几句,韩佩瑛坐得远,满楼客人划拳猜酒,嘈嘈杂杂,听不清楚那老者说些什么。

韩佩瑛道:“我要一壶汾酒,半只烧鸡,一碟卤肉。”伙计应了一个“是”字,便即走了。

韩佩瑛看了看楼上的客人,除了那两个汉子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可疑的人物。但这“仪醪楼”因是一处名胜之地,楼中倒是悬有几副楹联,还挂有一幅草书。韩佩瑛等候酒菜,闲着无事,遂抬头观赏这幅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