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有心求偶情难表无意相逢恨更多(第4/8页)

聂隐娘道:“这等莫名其妙的事,要理会也理会不来,暂且不必管它吧。方师兄,你上哪儿?”方辟符道:“我意欲前往长安参加秦襄的英雄大会,长长见识。聂师姐,你们是不是也准备去瞧瞧热闹?”聂隐娘知道她们刚才的谈话,方辟符已是听到的了,心想:“师父郑重地嘱托我照料他,若是不与他同去,这就显得见外了。”当下便道:“不错,我和史师妹正在商量前往长安的事,难得方师弟也有此意,咱们就一同走吧。”史若梅一心要往长安访段克邪,她可有点不大愿意与方辟符同行,但聂隐娘已经答应,况且方辟符份属同门,她也就不便反对了。

当下聂隐娘招待方辟符在她家住了一宵,第二日一早起来,聂史二女已易钗而弁,扮作军官。聂隐娘觉得方辟符一身农家子弟的衣裳,和她们同行,不大像样,便叫方辟符也扮作一个校尉模样的随从武官,并教了他一些当军官所应注意的礼仪和习惯,方辟符笑道:“我一向跟随师父,帮他做个磨镜的小厮,想不到现在一步登天,做起官儿来了。但做官儿却有这许多拘束,那是远远不及做磨镜小厮的自由自在了。”史若梅这才明白,原来他这身乡下少年的装束,倒并非矫情打扮,而是因为他随着师父磨镜老人干这一行职业的关系。

聂隐娘把假充上京公干的文书准备好,又发给方辟符一个腰牌,然后挑选了三匹骏马,即日动身,赶往长安。

一路同行,彼此免不了讲一些江湖见闻,武林逸事,聂隐娘发觉方辟符虽是初出师门,但懂得的却并不比她少。原来磨镜老人带徒弟与众不同,他并不是闭门传艺,而是要徒弟挑着磨镜的担子,跟着他穿州过县跑的。(磨镜是古代的一种职业,古代用的是铜镜,每隔一些时候,便要将铜镜磨光。)所以方辟符的江湖经验实在不少。聂隐娘暗暗好笑:“师父叫我照料他,其实应该反过来叫他照料我才对。”她可没想到师父此举另有私心。

他们马快,不过七天,已到了兴平,这是一个相当兴旺的市镇,从兴平到长安,骑着马只不过是两天路程了。时近黄昏,一行三人便到兴平镇上,挑了一家最大的客店投宿。

走到客店门前,史若梅忽地“咦”了一声,说道:“哪里来的这两匹好马!”聂隐娘举目一观,只见门外空地的拴马桩子,早已系有十多匹客商的骡马,其中有两匹马卓然不群,一匹通体火红,一匹浑身雪白,一看就知是千金难买的骏马。史若梅悄声说道:“这是康居种名马,从前牟世杰劫夺的那批御马,就是这一种了。我曾骑过一匹,但却也比不上这两匹的神骏!”

聂隐娘吃了一惊,心道:“难道是有大内高手在此?”她把自己的马系好,悄悄走近去看那两匹名驹。原来御马定有内府的烙印,与众不同。只见那两匹马一点疤痕都没有,更不用说老大一块的烙印了。

那两匹马甚通灵性,见有生人走近,而且不断的打量它们,忽然都发了脾气,嘶叫起来,振鬃扬蹄,便要踢聂隐娘。聂隐娘连忙避开。就在此时,只听得一声喝道:“你找死么?胆敢逗你爷爷的坐骑!”

只见客店门口,有个人伸出头来,戟指而骂,生得好一副怪相,就似《西游记》描绘的那个猪八戒一般,猪鼻朝天,额头平塌,满头黄发,用个金环束住,似是个西域头陀,一看就令人憎厌。史若梅忍不住怒气,回骂过去道:“岂有此理,看一看有什么打紧,你就出口伤人?”聂隐娘连忙将她按住,陪笑说道:“大师休怪,我从未曾见过如此神骏的龙驹,不觉多看了两眼了。”

那头陀见聂史二人是军官打扮,聂隐娘又夸赞了他的好马,向他赔了礼,怒气就消了几分。但对史若梅却仍有敌意,狠狠地盯了她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