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张冠李戴疑云起诽语流言意自伤(第4/7页)

只见那少年正在河边一跛一拐地走着,史若梅放下了心上的石头,说道:“这位大哥,我向你道歉,刚才打架,连累了你了,你没受伤吧?”那少年道:“托赖,托赖,幸亏老天爷长着眼睛,没叫我掉到河里喂王八,只是擦损了一层油皮,伤了脚踝。你打赢了吗?恭喜,恭喜。”史若梅见他能够走路,知道只是轻伤,无暇与他多说,便掏出了一锭大银,又取了一条手帕,挑了一点药膏放在手帕上,说道:“这是上好的金创药,你将药膏搽在伤处,过两天便好。这锭大银,给你过活。”她心想这少年这两天不能干活,因此便给他这锭大银作为补偿,她以为那少年一定会喜出望外,哪知那少年却变了面色,说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可不是叫化子呀!”

史若梅满面通红,收回不是,不收回也不是,恰巧有个叫化子经过,那少年忽地笑道:“我代你赏了他吧。”将那锭大银给了化子,那化子呆了半晌,这才一口气说出了十几个“多谢”来。那少年说道:“银子是这位、这位相公的,你多谢他吧。嗯,你身上长了许多癞疮,这药膏也给了你吧。也是这位相公的。”

史若梅给他弄得啼笑皆非,拂袖便走。走了一会,渐渐冷静下来,蓦地想道:“这个乡下少年的举动倒是很不寻常!”越想越是起疑,回头一看,那少年的影子早已不见了。

史若梅心道:“我笑那道士有眼无珠,看来我也是看错人了。这少年若然一点武功不会,从高楼摔下,岂能只受轻伤?想不到我无意中又得罪了人了。”可她还没有想到,正是这少年刚才在酒楼上暗助于她,她才能够取胜的。过了一会,也就把这件事情忘怀了。

史若梅一口气跑到聂锋门前,午时方过了一刻,那老门公很诧异地看着她,问道:“你找谁?”史若梅“噗嗤”一笑,说道:“老王,你不认识我了?”这老门公叫道:“原来是薛小姐,你这副样子,要不是你开口说话,我可还真的不敢认你呢。”聂锋和薛嵩两家以前比邻而居,史若梅小时天天和聂隐娘在一起,这老门公在聂家几十年,是看着她们长大的。

那老门公道:“老爷出门去了,小姐还在家中,正在后花园练剑呢,我带你去吧。”史若梅道:“不用了,我自己会找。”那老门公笑道:“薛小姐,你作男子打扮,长得更俊了。我一点也看不出来。唉,可惜不是真的,要不然和我们的小姐,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史若梅洋洋得意,为了自己的改装竟能瞒过老门公的眼睛而大为高兴,笑道:“老王,你不用替你的小姐担心,她早已有了人了。”老门公诧道:“小姐许了人家了?怎的我不知道?”史若梅笑道:“再过些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就是来给她做媒的。”

史若梅进了花园,果然看见聂隐娘练习剑术,正自使到疾处,但见剑光过处,片片花飞,练的是玄女剑法中“飞花逐蝶”的招式,这剑法若练到最精妙的境界,可以削下花瓣而不至伤损花枝,刺下蝶儿而不至将它弄死,聂隐娘还未到达这个境界,但亦距离不远了。史若梅走近去大声嚷道:“好剑法!”聂隐娘倏的收招,脸上却也是带着诧异的神情向史若梅凝视。

史若梅笑道:“你看什么,难道你也不认得我吗?”聂隐娘道:“你来瞧瞧你的模样,你刚刚和谁打架来了?”拉了史若梅到荷池旁边一照,史若梅这才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那老门公瞪着眼睛看我。”原来她云鬓凌乱,衣衫不整,身上沾了尘土,脸上还有几种不同的颜色,想是被泼翻了的汤水、菜汁、酱油之类沾污了的,史若梅又好气、又好笑,说道:“哼,那老门公还故意作弄我,说我是个俊小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