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6页)

“可见你心里也知道这件事做得多么唐突!”奶奶很生气地说,“第一,咱们曾家从没有这样的规矩,就算要订出这个新规矩,做主的也该是我这个老奶奶,还轮不到你!第二,不管是对内也好,对外也好,谁够资格代表全家来发言,那都得按辈份来安排,可是今天在祠堂里,你却逾越辈份,冒昧开口!在这方面,你一向孟浪,上回初犯,我念你是新妇,不知者不罪,如今你进门都快一个月了,家里的规矩,你不能说还不知道,那么就是明知故犯,我必须以家规来惩罚你!以免你目无尊长,一犯再犯!”

梦寒低垂着头,默然不语。

“靖萱!”奶奶瞪向靖萱,“你更不像样!自己身上带着的东西也敢随便送人!你嫂嫂是新媳妇,难道你也是新女儿吗?家里的规矩,梦寒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吗?现在,罚你们姑嫂两个,进祠堂去跪上半日!”

梦寒见牵连了靖萱,一急,就脱口而出地说:

“请奶奶不要罚靖萱,她年纪小,看我这么做,跟着模仿而已……”

“现在加罚半日,变成一日!”奶奶头也不抬地说。回头做了个手势,身边的张嫂已忙不迭地递上了水烟袋。

梦寒呆了呆,连忙问:

“您的意思,是说我加罚半日,靖萱就不用罚了,是不是?”

“不要不要!”靖萱忍不住叫了出来,“别给嫂嫂加罚,我自己跪我自己的份儿,奶奶,我知错了,我去跪祠堂!”

“现在加罚一夜,变成一日一夜,两个一起罚!”奶奶抽着水烟袋,冷冷地问,“谁还要说话吗?”

梦寒确实想说话,但是,靖萱拼命用手拉扯着梦寒的衣摆,示意她不要再说,于是,她知道,越说越坏,只有噤口不语。

就这样,梦寒和靖萱,被关进了祠堂,足足跪了一天一夜。新婚还不到一个月,梦寒就尝到了“跪祠堂”的滋味。自从嫁到曾家来,从“拜牌坊”开始,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婚姻是个悲剧。但,这一天一夜中,才让她真正体会到悲剧之外的悲剧。夫妻不和也就罢了,这家庭里的重重枷锁,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所能承受的!想起以后的漫长岁月,梦寒是真的不寒而栗了。

梦寒被关进了祠堂里,慈妈吓得魂飞魄散,她飞奔到靖南那儿去求救,正好牧白和雨杭都在那儿,也正为姑嫂二人的罚跪在商讨着。慈妈对着靖南,倒身就拜,哀求地说:

“姑爷!你赶快去救救少奶奶吧!她好歹是你的新媳妇呀!在娘家,她可从没有受过丝毫委屈!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作兴罚跪呢?如果一定要罚,让我这个老奶妈来代她跪吧!小姐毕竟是金枝玉叶啊!”

“哈!”靖南幸灾乐祸地说,“在你们家是金枝玉叶,在我们家可不是!她这样不懂规矩,没轻没重,早就该罚了!让她好好受点教训,她才会收敛收敛她那股气焰!奶奶罚得好,代我出了一口气!我干吗再去求情?我巴不得她多跪两天呢!”

慈妈不敢相信的看着靖南,激动地说:

“她是你的新媳妇啊,你怎么不肯多疼惜她一点儿呢?说什么气焰,她哪儿有呀?曾家规矩多,可也得慢慢地教给她呀,才嫁过来不到一个月,就去罚跪,让她多难堪呢!”

“她如果知道难堪,以后就少说话,少出风头,少乱出主意!否则,就只好拿祠堂当卧房了!”靖南轻松地思了甩袖子,“哗啦”一声,打开一把折扇来扇着风。

“靖南,你就去一趟奶奶房,跟奶奶说点好听的,看看能不能帮梦寒和靖萱一点忙!”牧白说,“奶奶最疼你,只有你去说,或者会有一点用!”

“我干吗去说?”靖南眼睛一瞪,“打从进门到今天,梦寒就没跟我说过一句半句好听的,这种老婆,要我挑她的错,几箩筐都装不完,我干吗还要帮她去说?好听的呀,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