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冰雪仙姿 长歌消侠气风雷手笔 一画卷河山(第2/6页)

张丹枫心中奇怪,正待回去察看,山坡上忽然又钻出两个农夫,大声喝道:“呔!青天白日,哪里来的强徒?……”张丹枫急道:“两位大哥容我见告,我不是强徒……”还未说完,那两个农夫又喝道:“还说不是强徒?为何将我们的牛打伤,将我们的孩子掳去?”张丹枫道:“谁说我掳了你们的孩子?他、他们……”那两个农夫冷笑道:“他,他们怎么啦?怎么不见了?要不是你把他们收藏起来,就是你把他们交与同党,拐去卖了。”张丹枫笑道:“哪有此事?你们先去看看牛有没有受伤,然后找那两个孩子吧。”那两个农夫竟然不容他分说,举起锄头,左起右落,倏地便照头劈下,张丹枫微吃一惊,这两个农夫身手竟然甚是矫捷!看那两柄锄头落下,张丹枫一个“盘龙绕步”,轻轻一转一闪,双手一拿,将两柄锄头一下子都夺了过来,那两个农夫大叫道:“救命呀,强盗杀人啦!”张丹枫又好气又好笑,道:“我若有心杀你,你早就没命了,乱嚷作甚?”随手一扔,把两柄锄头抛落山坡。说时迟,那时快,山坳处又奔出了七、八个农夫,各各高举锄头,不由分说,便一涌而上,前后左右,七、八柄锄头,都向张丹枫要害之处劈来。张丹枫好不烦恼,心中想道:无端端打这场架,实是无谓之极。身形一转,想从缝隙之中走出,哪料那七、八柄锄头,竟似织成了一面铁网,张丹枫的身法已是快到极点,但不论转到哪个方位,都有锄头迎面劈来。张丹枫心中一怔:这明明是预先排练好的阵法!当下不敢大意,提起精神,在锄头阵中窜高纵低,指东打西,指南打北,霎忽之间,把那七、八个农夫迫得阵脚松动,连连后退。可是他们首尾相应,配合佳妙,张丹枫除非把他们打伤,否则要想夺取他们手中的锄头,却也大非易事。

那七、八个农夫虽败不乱,兀是苦苦缠斗,不肯逃走。张丹枫一声长啸,呼呼数掌,把他们逼出了离身一丈之外,笑道:“你们再不停手,我可要不客气啦!”那为首的农夫道:“不客气又待怎的,狗强盗,难道我们怕你不成?”张丹枫再好涵养,也给他们惹得火起,心道:“待我拔出宝剑,将你们这几柄锄头一一削断,看你们怕是不怕?”左掌护身,右手正待拔剑,忽听得山上有人叫道:“你们做什么打架?”张丹枫仰头一看,只见那人三绺长须,额宽鼻大,作儒生打扮,却又是武人相貌。那为首的农夫道:“这强盗打伤咱们的牛,又拐走咱们的孩子。”那人道:“牛没有受伤啊。阿昭,阿成!”张丹枫把眼看时,只见那两条牛本来还在团团乱跑,却忽地停住。两个牧童哈哈大笑,从牛肚下面翻了上来,向张丹枫扮个鬼脸。张丹枫也给他们引得笑了起来,心道:“我道这牛为什么团团乱跑,跑个不停,原来是这两个小鬼作怪。他们骑牛的本领要比蒙古人的马术还要俊!”继而又想:“这些人来得莫名其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倒不可不小心提防。”

山坡上那老人道:“庄稼汉粗鲁无礼,一场误会,客人休怪。咄,你们还不快向这位相公道个不是,下田去耕作吧。”那七、八个农夫和那两个牧童,唱了个喏,片刻之间,走得干干净净。

那老人道:“相公是来游山的吗?”张丹枫道:“正是。”那老人道:“七十二峰看不尽,茫茫万顷更消愁。你来游赏湖山,最少也有数日勾留吧?”张丹枫见那老人吐属不凡,肃然问道:“不敢请问老丈姓名。”那老人笑道:“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何必留名,你叫我一声老丈,我称你一声相公,岂不干脆得多?何必去记那啰啰唆唆的姓名。”张丹枫性本豪放,老人所言正投其好。那老人又道:“老朽蜗居就在此山之上,有位朋友给我题为洞庭山庄,相公既有数日之游,若不嫌弃,就让老朽稍尽地主之谊如何?”张丹枫道:“老丈如此洒脱,晚生也就厚颜叨扰了。只怕为老丈增了麻烦。”那老人又哈哈笑道:“你玩你的,玩得倦了便到敝庄歇歇,有缘则聚,缘尽则去,那有什么麻烦。”张丹枫正想一人寻宝觅图,老人此言,正合心意。老人指着山腰的一座园林道:“园中虽无所有,蔬菜鲜鱼却是常备,你要游山,就请自便,晚上回来,咱们鲜鱼白酒,再作倾谈。”张丹枫拱手道谢,心中想道:“这老人若非有道的隐者,亦必是湖海的异人。我今次到来,纵然找不到宝藏地图,也要交交这一位风尘前辈。那一群农夫,看来也大有来历,不应失之交臂呢。”张丹枫思潮起伏,在西洞庭山上游了一个下午,不时发觉有采柴樵子或摘野果的竟在偷偷盯着自己,心中更增诡秘之感。张丹枫游了一个下午,将山形地势,记在心中,看看日落西山,便依老人所约,回转山腰,叩那“洞庭山庄”的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