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老兴师来问罪

云舞阳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这几天来你见到一些事情,听到一些事情。你的妈妈、陈玄机、上官天野,想必都在你的面前说我。怪不得你这样怨恨爹爹。”云素素道:“陈玄机可没有说你。”云舞阳道:“我知道他们说我什么,种种是非,我都不想分辩。我当年曾谋夺你外祖父的剑谱又一直冷淡你的妈妈,这些都是事实,他们说我,我也丝毫不觉委屈。”

云素素心战手颤,掩面说道:“你为什么要冷淡妈妈。听说妈妈嫁你的时候,曾为你宁忍断了父女之情,给你偷来剑谱,难道她对你还不够好么?”云舞阳道:“那是我对不起她,我娶她本来就是为了这本剑谱!”

云素素尖叫一声,退了两步,心中伤痛之极,想不到父亲直认不讳,他们说的竟然是真。只听得父亲又缓缓说道:“素素,你心地无邪,容不得别人做错半点。仅仅这些,你就害怕了吗?”云素素道:“仅仅这些?你十几年来冷淡妈妈,难道这还是小事?”

云舞阳凄然一笑,说道:“我这一生做错了许多事,他们说我的,有些是真有些是假,但即使全部是实,那也算不了什么。最最令我难过的,是我曾做过一件极大极大的错事,天下竟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十几年来,我一直为着这件事情悔恨!呀,素素,你可知道最最令人痛苦的是什么事情?那就是你犯了罪孽却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责备你,让你自己去受良心的磨折,这是天下最残忍的酷刑!你是我疼爱的女儿,我如今说给你听,宁愿受你责备,受你的唾弃。”

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云舞阳,此际竟是说得如此可怜,竟是像犯人面对法官一样,要求他女儿的责备,他苍白的脸上渐渐现出一片红晕,显见他的内心像一锅煮沸了的开水,十分激动,可是云素素的心情比他还要激动,她始而惊奇,继而骇怕,终而怜悯,她用颤抖的然而又是坚定的声音说道:“爹,说出来吧,你做了天大的错事,素素总是你的女儿!”

云舞阳紧蹙的眉尖稍稍舒展,缓缓道:“二十年前……咦,待我看看又是什么老朋友来了?”云素素本想劝她的父亲说了再走,侧耳一听,异声四起,初听之时,尚远在门外,眨眼之间,就到了庭院,而且竟似有数人之多!云舞阳叫道:“素素,你在这书房里面不要出来。”紧张的神色不亚于恶斗石天铎之时。

云素素从窗口望出去,只见院子里一排站着五个老者,三个是道士,其他两个俗家装束的一肥一瘦,外型像是乡绅和教学先生。云舞阳哈哈笑道:“武当五老,一齐光降,真令蓬筚生辉!”

云素素吃了一惊,这武当五老的名头她曾听父亲说过。武当派是当时武林的“大宗”,门徒最多,有道家弟子也有俗家弟子。这三个老道士便是武当山道家的长老,一个名唤智圆,乃是主持;一个名唤智弘,乃是监寺;一个名唤智广,乃是达摩院的首座。那个类似乡绅模样的老者名唤周桐,是武当北派的名宿;那个类似教学先生的名唤谷钟,是武当南派的名宿。这两个人天南地北,而今和武当山的三个老道聚集同来,显见极不寻常。

智圆长老首先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特来问你要人。”云舞阳早已料到他说这话,若在一两日前,他见五老齐来,分明摆出恃众要挟的形势,定然发怒,如今经过这一场巨变,那争强要胜之心早已冷了,淡淡说道:“要人,这个容易。请进里面待茶。”武当五老本以为有一场争执,想不到云舞阳一口应允。智弘道:“上官天野果然是在这儿。哼,哼,你将咱们的掌门弟子怎么样了。”周桐性子最急,不等智弘说完,就大声叫道:“既是容易,你就赶快送他出来。谁有功夫喝你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