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海茫茫却教我遇着你(第2/3页)

“好,唐方,你狠!”说完,他就走下擂台,身上红袍,也破了三个小孔,看去分外瞩目,一拐一拐的走到人群中去,群众马上为他让出一条路来,他扶起雷暴光,正要走,忽听唐方说:“慢!”

唐不全满目恨意和戒备的回身。

“那柄斧头,”唐方说,“要还我。”

唐不全冷哼一声,拔出了斧头,雷暴光低嚎了一声,人人都看得见唐不全手背胀满了青竹蛇般的青筋。

他甩手把斧头自红袍里面一转,便扔向唐方,然后扶着雷暴光,恨恨而去,后面还紧跟雷变抱着伤得无力再战的杨脱。

唐方左手一抄,接下了斧头。

黑黑的小斧在她白生生的小手里闪出一道黑光。

直至唐不全搀扶着雷暴光的身影蹒跚消失后,大家才震天响地的喝起采来。

其中采声最是忘情起劲的,当然是“行云流水”徐舞。

绝大部份的掌声,是在眼见唐方获得全面胜利之后才响起的,只有徐舞、铁干和他的手下们除外。

徐舞在前一日还败在唐方手里。

可是他看到唐方的胜利,要比他自己得到胜利还兴高采烈。

其实,他仍留在“一风亭”不走,不是为了要参加杨脱和雷变勇夺双魁的庆宴,而是在等。

他在等唐方回来。

他了解唐方。

虽然唐方甚至不大知道、也不大觉察他这个人。

他觉得唐方一定会回来雪耻的。

谁都不知道,他来参加这次“一风亭”的“暗器大赛”,是特地来“输”的。

“输”给唐方的。

唐方终于获得胜利。

她出了口气,并给予侮辱它的人一次教训。

她站在台上,笑得彷佛她想要幸福的话就会幸福一辈子的样子。

事实上,徐舞希望她幸福远比自己幸福来得重要。

在众人欢呼声中,唐方正欲启齿,她要说话呢,还是另一个开得比花还灿丽的笑颜?忽然,她像忽然给抽出了元神,似一朵失去了茎的花一般萎落于地。

众人的喝采声徒然止歇,黑黯的擂台上,只见倒着一双玉手和一张白玉似的脸,长发和披风一般的柔和黑。她就像睡着一样的安详。

徐舞大吃一惊,情急之下,一跃上台。

“山大王”铁干怒吼一声:“别碰她!”也虎地跃上了台。

徐舞心乱如麻,一面上前一面摇手摆脑的说:“我并无恶意,只是……”

铁干见他上前,猛地一拳打来,叱道:“好小子,想捡便宜!”

徐舞匆忙间架了一拳,因情急意乱,劲道不足,几乎给铁干一拳打落台下,一时只觉血气翻涌,好生难过,几乎就要当场一口血吐了出来。

“我不是……”徐舞抚看胸口,艰辛地道:“我怎么会趁她之危呢……”

是啊,我怎么会趁她之危呢!

徐舞第一次遇见唐方,他觉得她向他走来的时候,彷佛是飘过白云飘过花草般的飘过来的。他的心震颤了那么一下,使他不知道自己是极端开心还是太过受苦,之后他一直觉得心脏正在大力撞击肋骨,使他竟没有勇气看伊第二眼。

他心里虽对她念兹在兹,无时或忘,可是他竟记不起她的样子,只有一个陌生但有无限想像的音容,一种最亲切而十分模糊的气质。

当然还有那一笑,像石子投入湖心的漾了开来。

他为了没有再看她或饱览她而痛悔,他见了她简直似是害了一场病,见了她之后第一个想起的字眼,既不是“美丽”也不是“爱慕”,而是“劫”。

在劫难逃。

那女子显然就是他的“劫”。

之后,他就千方百计、不惜一切代,设法再“见”了她一次。

只不过是“见一见”,甚至连唐方也没注意到他。

再见她的那个晚上,他梦见自己死了,她为他伤心,所以他觉得自己死也值得,因而十分开心;第二天醒来,他还延续着这种开心,甚至期盼自己早点死去,也许会换来她关心——直到最后,他省觉她可能根本不知道世上有个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人活但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