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带进来。”元蘅大半生历经风浪,原以为夫死子亡已臻人生的绝境,没想到山重水复,不防还能被人背后再狠捅一刀,只觉手脚俱凉,如坠冰窟。

张青很快赶着骡车直驶进二门,在花厅前面停下来,掀起车帘一手提着一个,从骡车里拖出一男一女,掷到了院子里。

骡车里的一男一女都被五花大绑,用帕子塞紧了嘴不让说话,双眼被黑布蒙着,男的不认识,但女子被扔下来之后便有府中侍女失声道:“……雨晴?”

正是当初大长公主派去一路陪伴侍候桓延波的婢子之一雨晴。

雨晴全身狼狈,形容憔悴,面上脖子手背之上还有旧伤疤,被人上前来扯下蒙眼布,还有嘴里塞着的帕子,解开绳子之后抬头见到大长公主,还当她被元蘅的人捉了回来,顿时吓的瑟瑟发抖,不住流泪叩头:“奴婢没保护好公子,求主子恕罪!”

那赌场上带走她的络腮胡子是个外地客商,当日便带着她离开了长淄,至于后面赌场里发生的事情她并不清楚。

张青找她也费了一番功夫。

元蘅用仅剩的理智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冷声道:“唐掌事好手腕,找到这婢子严刑拷打,就为了屈打成招,污蔑二皇子?”

唐瑛“嗤”的一声笑出来:“啧啧,瞧殿下说的,我是那等心狠手黑屈打成招的人吗?这婢子我也是才刚见到,她身上那些伤痕估摸着也有些日子了,早都结痂脱落了,可不是微臣的手笔。”

芸娘扬声问道:“雨晴,你身上的伤痕是谁打的?”

雨晴抱臂瑟瑟发抖:“是那外地客商。”她不敢隐瞒,只求能得大长公主宽恕自己失职之罪:“奴婢被公子输给了一名外地客商,那人是个畜生,绑了奴婢离开长淄,奴婢……奴婢挂心公子安危,不肯屈从于他,那畜生便每日将奴婢锁起来折磨鞭打……”

那客商暴*虐成性,寻常弱质女子根本经不起他的折腾,平生最喜泼辣刚烈的女子,雨晴暗合了他的脾胃,一路之上便以虐*待她为乐,带回家中之后也不消停,若非张青寻过去,只怕雨晴小命难保。

大长公主站在院子里,只觉得呼吸不畅,心里一点点凉下去,犹如掉进湖中淤泥,双足踩在湖底的软泥之上,落不到实处,越挣扎越往下掉,湖水眼看着要没过口鼻,却无能为力。

唐瑛一把扯下男子的蒙眼布,温柔笑道:“敢问雨晴姑娘,你可认识这个男人?”

雨晴侧头,终于与近来同乘一车的“小伙伴”打了个照面,愕然道:“徐三?他不是在长淄赌坊里吗?”还当桓延波流连赌坊之事败露,大长公主要问责,更要努力为自己换取生机,咬牙切齿骂道:“公子自从在赌坊认识了他,每日流连赌坊不肯回去,还听他的怂恿把奴婢抵了赌债!主子,他不是个好人!”

徐三没想到一睁眼便进了京城大长公主府,顿感不妙。也实在怨不得他,禁骑司影部的蒙汗药货真假实,他一路之上被蒙着眼睛行行复睡睡,都不知道绑匪是哪路人马。

“胡说,我不认识什么公子!”求生的**占了上风,徐三被扯开了塞嘴的布,连忙为自己辩解。

唐瑛十指交叉活动腕骨,只听得骨头“叭叭”响动,她跃跃欲试:“殿下,这人倒是聪明,微臣跟春姑姑也学了不少本事,还从来没实践过,不如今日就由微臣来审这人,如何?”

元蘅恨唐瑛恨的要死,此刻急于知道桓延波之死的她压下内心的厌憎:“可。”

唐瑛便支使大长公主府的侍女搬了一张官帽椅过来,亲自上手将人绑坐在椅子之上,二话不说先扒了徐三的鞋袜,笑的明媚异常,轻柔的如同在拉家常:“……我当然知道你不叫徐三,让我猜猜你姓什么。”

男人扯着嗓子喊:“光天化日之下,绑架平民百姓,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