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二十三章 何去何从(第3/5页)

“当年先帝犹在,岂能全由陛下做主?再说你也看过案由,莱阳王所犯的是必死之罪,根本没有可以宽宥的余地。”

“是吗?”萧元启头脑一热,语调不由自主地尖锐起来,“他若不是与陛下年纪相近的另一个嫡皇子,也许就能为他找到一些余地了吧……”

萧平旌吃了一惊,定定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他刚才走进房门的时候,萧元启就曾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一切都已经变了,熟悉的人和熟悉的世界已然离他而去,站在眼前的这位长林二公子,已不再单纯是他的堂弟和朋友,说话千万要加些小心。

然而旧日的习惯并非短时可以改变,人在极度的悲伤和虚弱之下也总是很难控制自己。话语冲口而出之后,萧元启立即意识到了其间的不妥,心头升起一阵惧意。

“你我同族兄弟,相识多年,即便你母亲做了那么多的错事,我还是愿意相信你原本无辜,相信你能分清善恶是非。”萧平旌眸色烈烈,眉宇之间带着怒气,“可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你的眼中,陛下和宗室多年的照顾只是伪善,而你父亲当初的旧案,不过是一场权位相争吗?”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根本没这么想过,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萧元启哪敢让他做出这样的结论,立时否认之后,语调也随之变得虚软退让,“你从小到大都有父兄长辈宠爱,这种生而无父、孤苦无依的感觉,我知道你不可能懂……但是平旌,我一直多想得到陛下的认可,你应该比别人更清楚……”

萧平旌又盯了他片刻,神色终于舒缓了几分,“陛下顾念皇家骨肉情分,和宗室朝臣多次商议,就是想要妥当安置你。他若知道你说出这样的话…………”他的语音停顿少顷,最后宽容地一笑,拍了拍萧元启的肩膀,“幸好刚才你口不择言,只有我听见。”

萧元启心头微微一松,两颊总算恢复了少许血色,又稳了一阵方才问道:“那你知不知道……陛下准备何时召见我?”

萧平旌仰头想了想,“大概要等东海使团离京之后吧。你不用着急,他们待不了几天。”

东海与大梁一向交好,联姻、边贸通商皆已历数朝,多有定规,若是抛开淑妃的事情不提,此次使团来京更像是一次礼节性拜访,确实费不了多少时日。

对于墨淄侯的缺席,东海使臣勉强解释为因病返程,在金阶之下再三叩首请罪。萧歆敲打了他几句之后发现,对于国中所出的这位第一高手,东海国主显然并不能完全管束,使臣应答之时十分尴尬,暗暗还有些盼着大梁能收拾他一场的意思。

淑妃的祭典安排在她生前所居的金华宫,按东海之礼大约需要一整天的时间。荀飞盏刻意将四周安防放得很松,可惜一直等到最后焚表收祭也未能瞧见墨淄侯的影子,连主祭的东海使臣看上去都有些失望。

“墨淄侯对最后的祭礼不感兴趣,京城又已经安静了这么久,是不是可以推断他已经走了呢?”萧平旌站在养居殿南侧的一处高台之上,转头询问身边的荀飞盏。

荀飞盏一面警戒四周,一面道:“他再是绝世高手,多留一天还是会多一分风险,反正我想不出他还有什么不走的理由……”说到这里时,他的视线刚好经过下方宽阔的庭院,突然间停了一下。

萧平旌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萧元启一身素服白衣,由两名内侍引领着正走向养居殿前的长阶,不由想起了他那日所说的话,有些感慨地问道:“荀大哥,令尊大人去世时,你几岁啊?”

“七岁。”荀飞盏瞟了他一眼,“干吗突然问起这个?”

“我习惯了有父兄护持,倒是真的从没想过孤身一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