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二十章 夜来惊变(第2/4页)

“难道今晚有客,孩儿竟给忘了不成?”萧元启急忙加快了步伐赶到母亲身边,问道,“是哪位要来啊?”

莱阳太夫人淡淡地笑了笑,推他坐下,“哪有什么客人,不过是母亲突然想起来,下个月是你的生辰……”

萧元启不由失笑,“下个月的生辰,今晚这是闹什么?哪有提前这么久过生的?”

莱阳太夫人坐到儿子身边,提筷给他布菜,低声道:“你总说想找陛下讨个什么差使出京历练,万一到了正日子,母亲已经见不着你了呢?”

说到领事办差,萧元启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郁。他如今年岁已长,又算得上聪慧,虽然没人在他面前说什么,但也知道父亲身为嫡皇子却死无封谥,未曾陪葬皇陵,想来定是犯过什么错,不受先帝爱宠。眼下自己挂着二品侯位,日常尊养样样齐备,心中再有不足,也不能抱怨刻薄,便起了想要做些实事的念头。然而想归想,身为远离皇权中枢的人,他很明白自己未必能求下什么好差使,当下闷闷地道:“母亲这话说得,孩儿虽有出去历练的打算,也不是下个月就能走的。”

莱阳太夫人眸中闪过一抹痛楚,努力忍住泪水,“娘知道你胸中本有大志,这皇城上下,根本没有人能比得过你……你想要做什么,一定可以做成……”

萧元启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幸亏您是我亲娘,没人比得过我这样的话,也只有您敢说。”

莱阳太夫人随着他也笑了一下,垂下眼帘稳了稳神,给他添汤布菜,自己一口不吃,只在旁侧看着,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萧元启倒是习惯了她心里眼中只有自己的样子,并未觉得异常,一面吃,一面想了些外头的趣事讲给她听,席间气氛渐渐轻松了起来。

晚膳后,萧元启送母亲回了寝院,又陪着闲谈了小半个时辰方告退而出。莱阳太夫人送到门边,依依不舍地一直望到他人影不见,这才缓缓回身,命侍女来卸下晚妆,屏退了所有下人,独自坐在卧房之内,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恍惚间一更鼓远,二更声响,妆台上的高烛突然摇曳了数下。莱阳太夫人陡觉背心滚过一阵寒栗,惊惶回头看时,紧闭的门扉内已多了一条通身乌袍的人影,悄如鬼魅,无声无息。

莱阳太夫人起身屈膝行礼,低低地叫了一声:“四哥。”

墨淄侯冷冷地看着她,“本是一脉同宗,我真的希望不会是你。”

“四哥今夜前来,难道已经认定是我了?”莱阳太夫人面色雪白,试图进行最后的辩解,“我与妹妹这些年在异国相依为命,为什么要……”

墨淄侯快速抬手打断了她,“你省些力气吧,我既然来了,必定是已经知道了真相,不必再说这些废话。”说着,他的视线越过她的肩头,指向后方。

莱阳太夫人飞快回身,心头顿时一沉。只见高烛灯台之下,濮阳缨眉睫带笑,一脸坦然地道:“没错,是我说的。我可是唯一知道你为什么要害死淑妃的那个人,如果没有我,侯爷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太夫人这里来呢?”

莱阳太夫人脚下虚软,身子晃了两下,支撑不住瘫坐在地。

墨淄侯看向她的眼眸中毫无温度,“我曾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但直到此刻之前,我都很难相信,你真的会对小妹下这样的狠手。”

莱阳太夫人心知无望,闭了闭眼睛,低头喃喃道:“难道狠心的人只是我?同为东海宗室之女,她是宫中宠妃,有陛下护持,我却是孤儿寡母,靠着殷勤恭顺度日。四哥觉得我对她狠,可她待我就真的有姐妹情分了吗?”

墨淄侯冷哼一声,并不答言,反倒是濮阳缨走上前笑道:“好啦好啦,一应缘故我早就跟侯爷说清楚了,侯爷也不是不知道你的委屈,但不管怎样,你下了这个手,便不可能再留你生路,这一点,太夫人自己心里想必也很清楚,现下最要紧的……是孩子该怎么处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