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双雄会(第4/26页)

小杨心下一凛:原来他也一样一直注视着我!

小杨迎着姚悲的目光淡淡一笑:

“你不观察我,怎知我在观察你?”

你不观察我,怎知我在观察你?

—一这就是小杨的回答。

密室。

密室悬着各式各样的刀。

所有长的短的宽的窄的直的弯的刀组合成一组组,呈扇形排列在墙壁上。

这里有最古老的石刀、也有才出炉的新刀,这里有庄重的青铜刀、用作货币的金错刀、安南国进贡的宝犀刀,这里也有软软的缅刀、弯弯的倭刀、月牙形的波斯刀。

但所有的刀都不及供在中间的一把刀重要。

这刀无鞘、无彩、无把。

这只是一片炼作、锻成、铸就、打罢刀形的刀片。

这刀如一泓秋水静躺在刀架上。

刀前有琴台。

琴台有琴。

琴无弦。

刀后有香几。

几上有炉。

炉上插着一柱香。

香清。香淡。

香是心香。

室内地上全是细细的、银白的尘沙。

沙地细腻、洁净、平润如一张宣纸。

这就是刀帝谷方生死坐关悟武的密室。

方生死焚香,抚琴。

方生死洁净、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柔地滑过琴身。

方生死抚摸琴身的手充满了温柔的感情。

方生死然后拇、中、食三指轻拈起刀。

他拈刀的手如拈笔。

淡淡的、斜斜的拈笔。

方生死闭目。

方生死闭目如灵魂已出窍而去。

方生死的灵魂如有什么在牵引,远逝而去,远游天边,远游到谁也不知道的远方……

——方生死已“死”!

方生死忽活!

但见他忽一触而醒,一醒而跃,跃在空中连翻出满空的身影!

他身子浮在空中挥刀起舞如一个得了灵感的书法家在空中疾书!

他的神情如醉如颠如痴如狂,似在大哭又似在大笑!

他狂舞狂颠顿足抢首横冲直撞,忽大悲大恸忽大喜大乐,他手舞足蹈、大笑大闹之际忽又凝神屏息浮在空中一动不动,把刀遥按在一个灵感所止的点上!

只见他身形时而如行云流水、白云出岫,时而如乱石穿石、惊涛拍岸,时而杏花春雨江南,时而铁马秋风塞北,时而千军万马沙场秋点兵,时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沧然而涕下……

然后他忽然一静。

他吸气。

他如巨鲸吸水般吸气。

然后,他停止了一切动作。

他睁眼。

望向沙。

沙上有字,如满纸烟云,龙蛇竞舞,铁骑纵横——!

焚香。抚琴。琴虽存,人何在?斯人已去,琴复何琴?便有高山流水,叹谁为红粉知音?琴无弦,生无欢,年无春!人其有病,天其知否?

(人有病,天知否?)

我纵有病,谁知我怜我?便生生死死罢了,便平生寂寂无知己、死以青蝇为吊客!玉姬玉姬,如我身葬寒泉、魂断大漠、铁沙销骨,你会为我一悲乎?……

白玉姬!白玉姬!白玉姬!

人当生而尽欢、死而无憾!奈吾生有何欢、死又何憾?如你不在我身边,我便拥了江山作了神仙成了千古一人又有何乐?

玉姬,我恨天!恨命!恨让你变成令狐夫人的一切!

我哪一点不如令狐?

我哪一点不如令狐?

我恨,恨为什么我是‘天刀’方残生之子而不是大将军令狐国宝之子?我如是拥有荣华富贵的令狐西笑,玉姬怎会嫁进侯门,嫁进侯门,“一入侯门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一入侯门深似海,

从此萧郎是路人。

玉姬玉姬不知你午夜梦回小楼独倚听笛月下可曾心头掠过故人的影子?

玉姬玉姬,我要练成绝世的刀法我将向你的夫君令狐挑战!我将证明这世上谁配作刀帝谁配作你英雄无敌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