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肆百丈神梯(第4/5页)

王毛仲粗豪的声音放声大笑道:“你哪里知道,那神梯出口旁不远处,正是一个山顶火池,石头化成了铁水一般的熔浆,人在那里站上一盏茶工夫,就比三伏天的酷热还难耐。你去守在那里试试,如果待上一天,非成了烤羊不可。”

尔朱陀听了大怒道:“这两个狗贼难道想画地为牢,把我们囚在此处吗?老子偏不信那一套,非要闯出去不可。”

李煊劝道:“险要之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们切莫心急慌乱,自投罗网。”

尔朱陀也是一时气愤,想到在洞窟之中,自己尚未受伤时,就难说能斗得过王、李二人,如今对方居高临下,扼守险阻,又有火雷硬弩等利器,如何可以轻易冲得出去?

一时,大家都默然无策,为了节省火烛,择地坐卧后,就全都熄灭了。黑暗中呆呆地坐着,犹若身处牢狱一般,都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头,想到有人在时刻窃听,连呼吸都觉得十分不畅。

李煊把贺兰晶抱在膝上,只觉得她浑身火炭一般烫,他失声叫道:“不好,一定是受伤时浸了冷水,才发起烧来的。听说这刀伤后发热极为凶险,要赶紧服药才好。”

地母夫人用手探了一下,也心急道:“本来黄泉地肺中藏有不少神药,这样的伤病那是药到病除,可惜我们虽然也带来一些,但多半在计婆婆身上,后来洞窟中一淹水,药囊也没有顾得上拿。就算拿了,那些药多是犀粉制成,一入水也被冲散了。”

尔朱陀突然敲打火石,又点亮了火烛,用一根烧焦的树棒在地上写道:“我先冲出,引得他们消耗掉火雷、硬弩,这样就可望逃出。”

地母夫人却摇手道:“徒死无益。”接着拿过蜡烛,一口吹灭了。又是漆黑中的静寂,只听得石孔中王毛仲嚷道:“怎么没动静了,地母夫人那个老妖婆,还在吗?”

李煊大怒,骂道:“狗奴才,闭上你的臭嘴,你就是李隆基的一只癞皮狗而已!”

哪知王毛仲却不愠不怒,笑道:“呵呵,在下受临淄王大恩,这条性命就是拜其所赐,为王爷效犬马之劳,是我的本分。”

当下李煊和白百灵都反唇相讥,痛骂王毛仲。地母夫人说道:“算了,不和他作这种无谓的口舌之争,我们暂时歇一下神吧。”

然而,贺兰晶病得似乎是越来越沉重,嘴里断断续续地说起胡话:“浮在白云上……摘牡丹花儿……”接着又全身一颤,说道,“快闪开,有毒,有毒……”

李煊大急,摇动她的身体说:“醒醒,醒醒,没事的,我在呢!”地母夫人取过一只半湿的头巾,敷在她的前额上,说道:“不要晃了,她这是高烧昏迷中,要降下热度才行。”

尔朱陀急得直搓手,悄声说道:“这时间越久,越糟糕。长安城内的局势一平稳,李隆基自然就会提兵来此,到那时,我们就更加无望了。说什么也要冲一冲。”

只听黑暗中,一阵嗤嗤声响,似乎是白百灵在不停地用树枝画什么东西。地母夫人叱道:“白丫头,在做什么,好生让人心烦。”只听白百灵动作变轻,却依然在那里划动,地母夫人无暇再和她计较,转口说道,“是的,为今之计,已是耽搁不得,虽然敌人地势十分有利,但也要想办法攻他个出其不意。”

说罢,地母夫人侧耳靠在石孔旁倾听,只听得后面没有了声息,想必是王毛仲和李守德二人听到她的话,以为现在就要全力冲出,所以就到窟口防备去了。

此时,白百灵突然又敲打火石,点亮了灯蜡。她手中举着一块从衣衫上撕下的白绸,脸上显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坚毅之色,只见上面写道:“我来学你们讲话,绊住敌人,定可逃生。”李煊愕然,冲口说道:“那你……”却见白百灵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