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贰垂拱前殿(第3/6页)

贺兰晶点头道:“浮罗山中有一种勾魂粉,不但沾唇即死,还可慢慢释放一种毒气,嗅之则肺腑溃烂,无药可救。幸好这里的药性经历七十多载,早已削弱殆尽,我们才没有当场命丧此地。”

李煊闻之惊骇不已,贺兰晶掏出一个瓷瓶,让他放在鼻边深嗅几下。李煊只觉这瓶中香气芬芳,又如醇酒一般冲鼻,刚才的烦恶之情一扫而空。

贺兰晶自责道:“也是我太过粗疏,没有仔细探过就进入,谁想这皇家重地,竟然如鬼巢魔窟一般,布置有如此阴毒的机关!”

李煊不解道:“是谁设下如此毒物,又有何用处?”贺兰晶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真笨啊,这当然是太宗李世民布置的了,他就怕殿内遗落下对他不利的证物,所以将殿门密锁,殿中下毒,万一有人私自进入,必然毒死。宫中的内监宫娥们更会视此处为鬼殿,不敢靠近,太宗就可以安心了啊!”

李煊点头称是,心想这太宗皇帝如此做,只能用做贼心虚来解释,看来地母夫人所言倒不虚假。

贺兰晶又从另一个瓷瓶中倒出一些药汁,涂在巾帕上,两人系住口鼻,来到殿中,先把四面的窗子打开,冬日朔风吹荡,毒质大为减轻。

贺兰晶这才稍稍放心,取了灯罩重点烛火,和李煊一起仔细观察殿中的情形。昏暗的烛光映照下,只见四处竟是空空如也,不但没有书札箱奁,就连床榻几案也一概没有。只有正中间放着一个大铜鼎,里面盛满浮着尘土的冷灰。

贺兰晶皱眉道:“看来太宗皇帝早有准备,肯定是将高祖生前用过的一切器物,包括衾被帐幕都在这铜鼎中烧得一干二净,再也不留痕迹。就算有密旨密札,也全都毁灭无迹了。”

李煊叹道:“太宗竟然如此绝情,一点儿也不念旧。”贺兰晶笑道:“身为帝王,哪个不是心狠手辣,太宗囚父、杀兄、屠弟,毫不容情,后来相传有‘武主天下’的谶语,他就强加罪名,杀了毫无过错的禁军大将李君羡,以他的性格,必然如此,有何稀奇?”

李煊心下默然。太宗如此阴狠,倒有明君之称;当今的天子中宗,懦弱厚道,与人为善,天下人却纷纷讥笑他无用。看来当皇帝,很是麻烦,眼下玉扇门和老仆尔朱陀都想拥立自己为帝,实在是有点赶鸭子上架,不免心下惴惴。

贺兰晶无暇留意李煊的表情,她仔细观看四处墙壁,但见东侧的一面墙上,有十几处剥凿刮削过的痕迹,想来可能是当年老皇帝题过的诗句或字眼,都被李世民下令刮掉,重新粉刷过了。当下不免大为失望。

正在此时,李煊踏上一个硬硬的东西。他脚下一滑,只听“咚”的一声,这东西被他踢到了墙壁上。贺兰晶急忙举烛照看,只见竟是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她虽然胆子极大,但猛然见到,心头还是一惊,接着发现,共有四具尸骨横陈在大殿的西南角,骨质乌黑,姿势各不相同,似乎是突然受到痛苦而死。

李煊奇道:“这些是什么人?会不会是服侍高祖皇帝的宫女们,被拿来殉葬的?”贺兰晶摇头道:“殉葬要陪葬墓中,哪有在这里的!而且这几人手长脚壮,从身量看都是强健男人,并非女子,甚至也不是内监。”

贺兰晶眼珠一转,突然又想到,高祖皇帝幽居在此近十年,会不会在地下埋了什么东西?她回到地道中击掌为号,唤上来两个盲仆拿了铁锹四处掘地,窥探地下秘密。

只听得脚步窸窣,贺兰晶挥手灭了灯烛,又轻声咳嗽,让盲仆停下手中动作。一名侍卫颤声说道:“刚才我见这殿中似乎有亮光,你见到没有?”另一名侍卫也说:“是啊,现在怎么又灭了?啊,这里的窗户原来紧紧关着,怎么全都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