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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随从忙摆手笑道:“白先生谬奖了,真是值不了那么许多。似这种麻线织就的长衣,也就是几文银子的价钱。白先生若喜欢,哪天到了东京,我们自当奉送几件。”

白玉堂一怔,便拱手笑道:“白某先自谢过了。”说罢,便转过头来问宋全:“宋先生,你们如何到了这里呢?”

宋全叹道:“不瞒白先生,我们近年生意上有些不顺,此次来陷空岛,就来寻悟修大师给破解一下生意上的困境。今天下午,我们又到寺中来寻悟修大师,谁知竟被无由那个恶僧关押了。你们若再晚来一会儿,或许我们真要被他加害了呢。”说到这里,宋全有些愤然了。

白玉堂“哦”了一声,便去仔细看那十几具尸体,尸体已经全身泛着青黑色,当然是中毒而亡。

柳青上前,紧张地问一句:“宋先生,你们没有事吧?”

宋全苦笑一声:“有劳柳先生挂念了。宋某没事,只是稍稍受了一点惊吓。那恶僧无由抓住了吗?”

柳青摆摆手:“被他跑掉了。悟修大师呢?”

宋全表情痛苦地摇头,指了指内殿。

众人急忙奔了进去。

涌进内殿,人们惊呆了。竟是一片惨烈的景象,到处都是飞溅的鲜血。悟修大师已经倒在了血泊里,已经死了。他身边躺着十几个血肉模糊的僧人,也都死了。韩彰见状,悲愤地喊了一声,抢步跑过去,扑在了悟修身上,放声痛哭了。

韩彰与悟修有师徒之情,他这样悲痛,众人都能理解。白玉堂痛苦地叹了口气,走到了徐庆与柳青面前,对他们细声低语了几句,徐庆与柳青频频点头,便转身匆匆走出了内殿。

白玉堂举着一支松明火把,左右细看,看到了墙上有几行字,是用血写成的,血色鲜亮,大概是刚刚写上去的:

半在地,半在云,半在秋,半在春。

白玉堂认得出,这是悟修大师的笔迹。这血,或许也是悟修大师的血了?众人也围观过来。

白玉堂看着这一行血书,皱眉思索。瞬间,他的心中突然闪现出什么东西,他的心绪登时风起云涌乱糟糟的了。他转身再次盯着墙上那一行血书。

看了一刻,白玉堂兀自“哦”了一声。他意识到,他如果抓不住心中刚刚一闪而过的东西,它就会彻底消失,它就像漆黑的夜里一只萤火虫的光亮,它在哪儿?刹那间又消失了,或许它根本就不存在?白玉堂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努力使自己静下心绪。又努力想了想。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再次盯住了墙壁,他尽力让自己有条理地分析眼前的事实,这一行血书非常重要,许多重要的秘密,或许都掩盖在这一行血书里。

人们不再说话,都看着白玉堂。白玉堂却转身走出去了。

白玉堂走到院子里,寻来了几张铁锨,四下打量了一下,便开始在院中挖坑。卢方蒋平相视点头,便也拿了铁锨过去。一个深坑很快就挖好了。白玉堂再挖第二个。有人便过来帮忙,却被白玉堂拦下了。白玉堂独自把第二个坑挖好的时候,寺院外响起了乱糟糟的脚步声。众人转身去看,柳青与徐庆指挥着几个庄客抬进来两口棺材。白玉堂拱手谢了,走出去,把胡天成的尸体抱进院,放进了棺材。卢方与蒋平走进内殿,片刻间,韩彰与蒋平抬了悟修大师走出来,又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棺材。众人上前,把两口棺材埋了。

两座新坟比邻垒成,众人在坟焚香插了,卢方一声喊,都跪在了坟前,重重地叩头祭拜了。

众人站起身,白玉堂却仍跪在胡天成的坟前,他随即一声长啸,震得人们心中大颤。

人们都能感觉到白玉堂心中的痛苦,他与胡天成本来就是同门兄弟。现在胡天成的惨死,一定会在白玉堂心中留下永久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