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玄机(第3/12页)

黑衣人,居然是花非花。

她刚卸妆完的样子和任何一个年轻好动的少女没什么不同,没了在人前的稳重。抄起镜子往眼前一摆,认真看自己的模样,右脸上有一块东西没洗净,像疤似的贴着。她笑起来,一边拿着镜子,一边一点点将它擦去。左看右看没毛病了,才放下镜子,低头打量一身的装束。

花非花手一扯,黑衣应声而开,露出里面的女儿红装。她忽然兴起,摇头晃脑地念了一句:“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镜中的容颜兀自在桌上笑着应和。

她把一切打扮停当,想起刚才的一番遭遇,有了主意,自言自语道:“该去吃点东西。咦,出柳家庄时,好像看到郦逊之,他难道也爱管闲事?”她开窗倒去残水,想了一想,索性从窗中钻出。穿到外面,仍有一面高墙挡着,双足一点,掠到客栈之外。

找了家饭铺,随便叫了些饭菜,几下吃完。付了账,朝十分楼走去。白天的生意并不热闹,远远的看见十分楼前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影。她瞥见对面有一家茶坊,心想左右无事,不如吃些茶,等上两个时辰就该进去了。

余光瞥见十分楼的门关着,她以为看走眼了,转身再看,果然大门紧闭,难怪门庭冷落。

她查看半晌,未见有何异样,径自上前拍门。过了片刻,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精瘦妇人打开门,见她是女子不由一愣。花非花抢先道:“这位姐姐请了。我来找我大哥,他昨儿进了这里,到这会子还未回去。娘叫我来喊他回家去,还有不少事等着他呢。”

那妇人听她喊“姐姐”,眉眼大见柔和,笑道:“小姑娘莫急,你大哥姓什么,我进去问问。”花非花道:“谢谢姐姐,我大哥姓李,长得很高,姐姐一认就能认出来。对了,姐姐,怎么今日不开门?这里不是很兴隆的么?”

那妇人本欲回身去问,听她这么一问,干笑了两声道:“小丫头懂得倒多,你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说了这句,突然打住了,敛了和她取笑之心,“今日出了事,这十分楼可能要换主人了。老板娘可找到好出路咯。”话到这里又停了,自觉说得太多,望了花非花一眼,“你等着。”便朝里面走去。

花非花回味她的话,不明就里。过了一会儿,那妇人回到门旁,语气里添了不耐道:“没有姓李的大爷,你会不会弄错了,你大哥是往十分楼来的?再去别处找找。”

花非花谢过妇人,仍走到那家茶坊里,叫了一壶加杏的毛茶。茶博士上了茶,被花非花叫住,问:“对面可是十分楼?”那茶博士刚才见到她去叫门,不知何以仍有此问,便道:“你一个姑娘家,问这个做什么?”

花非花眼圈一红,露出无限辛酸的样子,低下头吞吐地道:“不瞒大叔,我是去找人。我一位同乡姐妹前日被卖入那里,想见她一面,却见不着。不知她如今是死是活,境况怎样。我和她很是要好,实不愿意……”茶博士同情地道:“既是进了那种去处,你是见不着她了。还是自个儿小心些,最近世道又乱了,顾着自个儿要紧。”

花非花掏出块帕子,拭了下脸颊,楚楚可怜道:“多谢大叔良言,不过,我想凑些银两,把她给赎出来,就是不晓得他们会不会放人。”茶博士上下打量她,摇头叹息道:“你若凑不了多少银两,还是莫去找事的好,十分楼不是普通人去的地方,有几个王府的人撑腰呢。就说今早,雍穆王府的人就请走了老板娘和一位姑娘,听说是这个月的花魁娘子,浩浩荡荡地把人给接去了。看来金世子要有位侧妃了,十分楼在京城的地位可就抬得更高了。”

花非花愣了愣,眨着双眼问:“大叔说什么?王府的人居然肯娶青楼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