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2/15页)

她轻轻道:“小辛,你知不知道我想什么?”

她听见小辛问道:“想什么?”

她回答道:“我好希望现在马上死掉,永远离开这个可怕、冷酷,坎坷的人世。”

对于小辛这个人,花解语不论是对别人说或自己悄然沉思,都承认不了解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但奇怪的是在她最隐秘,最深密意义中(佛家称为独影意义即系潜意识),却感到并非如此。

她觉得可以跟小辛谈论任何一切心事,可以依靠他,可以让他帮忙而不必说“多谢”。

但花解语又感到非常忧惧,所以不敢接近他,根本亦不敢诉说任何心事。

因为有一个道理非常显浅,如果从未得到过,就永远不会有失去的忧惧。

可是四下如此阴暗凄冷,眼中景色迷迷朦朦,她既不知身在何处,亦居然想不到要弄清楚这一点。

总之,她软弱得好象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所以她不但对小辛说各种话,亦害怕他忽然跑掉或者忽然不理她。

她那张面庞,一向美丽温柔得有如春水。现在却平添楚楚凄艳,随便任何男人都能够一望而知花解语已经是柔肠寸断。已知道也正陷于飘渺迷茫的情况中……

梁宅隐贤阁楼上大厅内,气温竟比效野还寒冷得多。

七盏吊灯好象天上的北斗星飘浮于茫茫夜空中,灯光说明不明,说暗亦不暗。

地上纵横竖立好多支麻番,每一支香旗都无风自动,显示必有一种超自然力量控制支配这一切。

麻番中心点,亦正是七盏吊灯中心位置,花解语和绿野两个人伏着不动。

她们是在李碧天阎晓雅以及严星雨回到房间时,听到他们讲了几句话,李碧天袍袖一指,她们就大去知觉,接着被送到此利,但至今她们尚未象平时样清醒过。她们身体能感觉,思想能活动,却不象平时那样能完全清醒能控制自己。

绿野正如花解语一样,根本不知道身在何处,亦不知道身侧伸手可及之处有个花解语。

她最先看见的人居然不是小辛不是四连,而是她常常故意闹弯扭捣蛋的老祖父雷傲候。

绿野知道祖父已紧拥抱着她,因为她拼命告诉他说很冷,她知道祖父非常爱自己,虽然他从不说出口,亦没有特别的态度,但她却知道。

所以她专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使祖父心疼心伤。

如果祖父不关心不疼爱她的话,绿野就算把身上的肉一块块切下来,祖父决不会为她心疼心伤。

世上无无数数的孩子们,总是喜欢用这种自我伤害,自我虐待方法,去伤宠爱他们的父母。

绿野忽然看见小辛。

她虽然冷得簌簌发抖,但心头却泛起阵阵温暖以及毫无拘束愿忌的欢畅。“小辛,我想得你好苦,你为何总是不声不晌跑来跑去。”

小辛给她一个看不真切的微笑,那是小辛拿手好戏,好象有回答有反应,但其实你的得到只是一个无法抓住无法解释的“印象”而已。

绿野大声道:“快抱住我,我冷死啦,这儿是什么鬼地方?”

小辛似乎告诉她说因为连四已来了,所以不便抱她。

绿野道:“也好,连四呢?”她忽也看见连四,并且看见他伸展开强壮臂膀。

绿野咕哝道:“我想我应该让你抱,但一定没有被小辛抱住那么自然和舒服。”

她停一下又道:“但不妨试试。连四,这是第一次让你抱,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当然没有人抱她,因为连四重伤垂危远在南京,拿八人大轿抬他来也不行。

小辛呢?他在何处?

悬崖上有一块平坦宽敞的地方,在悬崖边绿你只要听听夜风呼啸声音就知道这片悬崖很高峭。

小辛就站在这片广宽崖顶平地上。

天已黎明,所以他满头满身的萤光粉已经失去作用。因为既然已有足够光线看得见他身形,当然就不需要萤光粉指示目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