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哥老会与九指头陀 第 二 章  回 澜 塔(第3/8页)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话锋微顿,又接道:“薛涛故里有薛涛井,旧名‘玉女津’,水极清冽,井前有名士伍光辉一联云:‘古井冷斜阳,问几树枇杷?何处是校书门巷,大江横曲槛,看一楼烟月,要平分工部草堂。’由此再进有‘五云香馆’、‘吟诗楼’、‘流杯池’,建筑虽不宏壮,但曲径回道,景致殊为潇洒,楼上有一联云:‘引袖拂寒星,古意苍茫,看四壁云山,青来剑外,停琴伫凉月,予怀浩渺,送一篙春水,彩到江南。’此公之文笔,允称佳构……”

他接着说道:“这位长安校书,能以诗才出入幕府,历十一镇,周旋于公卿达宦之间,其风雅韵事竟得流传千古,松花小笺,风流遗韵,也人生中之幸焉者,薛涛多像应和之作,以与成都大有因缘的杜工部跟这位女校书比,薛涛之受人爱顾,直使诗圣为之失色,伍光辉所谓:‘但一楼烟雨,要平分工部草堂。’可以说是事实……”

海骏突然问道:“郭爷,记得常听爷跟梅姑娘说起什么‘薛涛笺’,是……”

郭璞点头说道:“涛侨止百花潭,躬撰深红小彩笺,裁书供吟,献酬贤杰,时谓之薛涛笺……”

海骏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是出在这儿……”

郭璞点了点头,道:“薛涛晚岁居‘碧鸡坊’,创‘吟诗楼’,偃息于上,后段文昌再镇成都,太和岁,涛卒,年七十五,文昌为撰墓志,题曰西川校书薛洪度之墓,她有那么一阕锦江春望词:‘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欲闻相思处,花开花落时,槛草结同心,将以遗知音,春愁正断绝,春鸟复哀吟……’”吟声至此,曾静突然说道:“够了,这位!”

郭璞一顿住口,移目投注,道:“曾先生有何教言?”

曾静道:“看来你读的书不少,胸罗也不差!”

“好说!”郭璞淡淡笑道:“那是曾先生夸奖,其实,我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郭爷,别客气!”海腾突然一句,望着曾静道:“我们这位郭爷,论武,他神功盖世,技比天人,打遍江湖无敌手,论文,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更难得胸罗万有,上自天文,下至地理,诸子百家,三教九流,他是无所不通,无所不精。武,海贝勒、年大将军难敌;文,当朝几位大学士也自叹不如!”

曾静动容地“噢”了一声。

郭璞则含笑说道:“海腾,别胡吹自擂,也不怕两位先生见笑!”

海腾不服地道:“郭爷,要以我海腾看,只怕眼前这两位……”

郭璞知道他要说什么,忙摆手说道:“好了,海腾,跟海骏先睡去,我看二位先生毫无睡意,咱们轮流陪他二位好了,去!”

海腾道:“郭爷,您也够累的了,我看还是您先歇息会儿……”

郭璞飞快递过眼色,道:“海腾,我陪他二位谈谈,你俩跟二位先生谈不到一块去!”

说得是,这两位跟曾、张二人哪能谈到一起去,不但是立场不同,而且性情、兴趣也全不同。

海腾只当这位爷有深意,这才跟海骏应声告退,双双转身行进舱中。

望着这两个英武背影,曾静问道:“他两个是……”

郭璞道:“京里海贝勒的近身八护卫之二,俱皆铁铮铮的英豪!”

曾静道:“他两个在旗?”

郭璞点了点头。

曾静道:“那是他们的人,或可称得英豪,你呢?”

郭璞笑了笑,道:“地地道道的汉人。”

曾静摇头冷笑,道:“糟塌你那一身所学了。”

郭璞淡然笑道:“是吗?”

曾静道:“你自己想想看!”

郭璞道:“我这个人做事,向来不只三思。”

曾静道:“这么说,你是经过三思之后才卖身投靠的。”

郭璞道:“曾先生,何谓卖身投靠?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不可无大志,更不可没有一番轰轰烈烈的作为,班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