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刚毅(第2/8页)

“胖?”

“对,就是说块头大。你要知道,走雪路的时候,块头大可并不占便宜。”

“从来没听说过。”

“从来没听说过,呃?这可是斩钉截铁,一点儿也不假。要讲使劲儿,块头大当然很好,可是讲到耐劳持久,块头大就不中用啦;大块头不能持久。只有短小精悍的人才吃得起苦,才熬得住,就像一条瘦狗盯住骨头那样坚持下去。要讲韧性,块头大可不中用!”

“对!”路易斯·萨沃埃插嘴说,“你的话有道理!我认识一个人,块头大得跟水牛一样。当大家一窝蜂往硫黄河去的时候,他跟一个叫朗·麦克范的小个子一路。你们都认识那个朗·麦克范,那个红头发,总是咧着嘴笑的爱尔兰小子。他们一路走呀走的,不分白天黑夜地赶路。那个大块头,后来累坏了,在雪地里躺了老半天。那个小个子踢了大块头一脚,于是他就哭起来了,哭得像个,怎么说来着……对啦,像个小娃娃一样。那个小个子就这么一路踢呀踢的,不知花了多少时候,走了多长的路,总算把那个大块头踢到了我的木房子里面。他在我毯子里躺了三天才爬起来。我从来没见过像他这样大的块头。一辈子也没见过。他就像你所说的,太胖了。你这话的确不假。”

“可是阿克塞尔·冈德森呢,”普林斯说,那个高大的斯堪的纳维亚人,和他死得那样悲惨的情形,在这个采矿工程师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就埋在那儿,大概就在那儿。”他把手向神秘的东方一挥,指着一个不很明确的方向。

“那些到海边去的人,或者那些追麋鹿的勇将里面,就数他块头最大,”贝特斯接上来说,“不过他是例外。记得他的老婆吗,恩卡?她顶多不过一百一十磅重,浑身都是肌肉,没有一点多余的肥肉。可是她比她的男人更有毅力。她为他受尽千辛万苦,百般地关心他。可以说,世上的事,她没有做不到的。”

“这不过是因为她爱他。”工程师反驳道。

“我不是说这个。那……”

“喂,弟兄们,”坐在伙食箱上的塞特卡·查理打断了他们的话,“你们谈过男人身上的肥肉,女人的毅力,还有爱情,你们说得都很公道。不过我倒想起了从前这儿还很荒凉、人烟还很稀少的时候,发生过的一件事。当时,我跟一个高大肥胖的男人,还有一个女人,有过一番经历。那个女人个子很小,可是她的心比那个高大的男人的心伟大得多,她很有毅力。我们到海边去的路很难走,天气冷得刺骨,雪很深,大伙都饿得不得了。这个女人的爱情是一种伟大的爱情……一个男人这样称赞女人的爱情,也就算说到顶了。”

他停了一下,顺手用斧头劈碎了一大块冰。他把碎冰放到炉子上淘金用的锅子里,把它化成水喝。这时,大伙挤得更拢一点,那个抽筋的人也在徒然地使劲儿,想让他的僵硬的身体舒服一点儿。

“弟兄们,我的血是西瓦希人的鲜红的血,不过我的心是清白的心。第一点要怪我的祖先,第二点要归功于我的朋友们。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懂得了一个伟大的真理。我听说,土地是属于你们和你们这类人的。西瓦希抵挡不住你们,只得像驯鹿跟熊一样,在冰天雪地里死掉。于是我就跑到暖和的地方,跟你们待在一块儿,坐在你们的火旁边,瞧,我变成你们当中的一个了。我一生见过的事情很多。我见识过很多怪事,我跟许多种族的人到过各种地方。我总是照你们的样子来判断事情,来判断人,来想问题。因此,当我谈到你们当中的一个人,说了对他不客气的话的时候,我知道你们一定不会见怪;同时,在我大大称赞我的一个同胞的时候,你们也一定不会说什么‘塞特卡·查理是个西瓦希人,他的眼光不正确,他的话靠不住’,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