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深碧的剑(第2/3页)

池日暮笑道:“先生放心,我保管不说出去便是了。”

刘是之忽然一叹。

池日暮奇道:“先生仍不放心么?”

刘是之望定池日暮,道:“我倒不是不放心公子,而是这计策如果能成,方邪真一旦投效公子门下,只怕我这老骨头就连门槛都站不下了。”

“我还道是为了什么,”池日暮诚挚地道,“你放心,先生在他府劳苦功高,方邪真再有能为,也决不可以僭越辈份。”

刘是之苦笑道:“可是,我这话儿一说,一旦付诸行动,公子只要在人前一提是我的主意,我可成了靶子了。”

池日暮心忖:原来他还是不放心!便伸出两只手指,当下起誓道:“好,先生既是不放心,我便当天立个誓言:“皇天在上,我待先生推心置腹,福祸与共,先生为池家天下献计,我决不反悔食言,让人怀怨于先生,如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刘是之待他誓完,才噗地跪地劝道:“公子快别这样说!真是愧煞属下了……”

池日暮扶他起来,笑说:“先生可以道破玄机了罢?”

刘是之正色道:“我再问一次:公子真非要得方邪真之助不可?”

池日暮道:“此人不可为他人所得,自然非争取不可!”

刘是之肃然道:“不惜代价!”

池日暮道:“为求壮士,岂惜代价!”

刘是之推门探首,看了看四周,然后掩上了门,凑近池日暮耳边,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道:“杀了方邪真全家!”

池日暮着实吓了一大跳。

刘是之阴沉着脸,道:“只有这个办法。”

池日暮失声道:“为什么?”

刘是之道:“当日,我们曾藉故杀龚定庵,逼走井如府,也用过比这更绝的手法,这是没法子的事,只是权宜之计,像方邪真这种人,不迫他是不出山的。”

池日暮一时难以取决,彷惶地道“非此不可?”

刘是之森然道:“非如此不可!”

池日暮心乱如麻:“可是……这事叫谁去做是好?”

“小白绝对服从你,而且机警,如由他下手,跟他脱不了关系,自然也不会等得说出来;’刘是之道,“不过,我们还得找一个人来认头。”

池日暮惚惚地道:“你是说……?”

刘是之眯着针眼:“这件事既是我们动手,就要弄一个对头,让方邪真非跟我们结合来找他算账不可!”

他日暮恍然道:“回百响?!”

刘是之阴鸷地道:“回百响也收了我们不少银子,这该是他回报响应的时候了。”

他忽然笑道:“你说刚才我开窗看到了什么?”

池日暮心不在焉地问:“看到什么?”

“天气不大好,浮云掩盖了月光;”刘是之悠然道:“风是很大的,但只要下不成雨,一个时辰后,就可以看到月色了。”

池日暮忽然觉得这话似乎有些跷蹊:“你的意思是──?”

“我在想,”刘是之推开窗子,深吸了一口气,似享受这口气的清鲜,负手回身道,“在月色下,看来一向都不动心、一切都不动容的方邪真,遇见大夫人,不知会不会动心?会不会动容?”

池日暮忽有警觉,瞥见刘是之的针眼,似看穿透了自己,心里一悚,道:“先生何作此语?”

刘是之笑了,笑得像一头修炼了三千年的狐狸:“公子心里明白。”然后他恭恭谨谨的向池日暮深深一揖,连脸上那一点浮滑之色都尽隐不见。

方邪真的身影,投入了长街的暗处。

楼头上,挑着两盏红灯笼。

惜惜站在向晚街口的楼上房前。

她背向房门,依在栏上,眼光遥遥的落在街上。

温暖的灯光镶在她身影的轮廊上,柔和得就像一位深情的仙女思恋凡尘。其实,千古以来,每位真情的少女,都曾这样凝盼过她们远去的情郎,有的,去了还会回来,有的,去了不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