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在山深处(第2/6页)

阳光忽然又拉住小方的手。

“我们走。”她说道,“我们去找卜鹰。”

“你能找得到他?”

“只要他不死,我就能找得到。”阳光依旧充满信心,“他一定不会死的。”

“如果他还没有死,怎么能抛得下这些事,自己却一走了之?”小方问。

“蝮蛇螫手,壮士断腕。”阳光说,“到了必要时,什么事他都能抛得下,什么事他都可以牺牲。”

她慢慢地接着道:“因为他要活下去,无论活得多艰苦,他都要活下去,因为他还要重建他的家园,还要消灭他的仇敌,所以他能走,不能死!”

她凝视着小方:“你应该明白,死有时远比活容易得多,有人虽然宁可选择比较容易的一条路走,宁可一死了之,他绝不是这种人。”

“是的,我明白。”小方忽然也有了信心,“他一定还活着,一定不会死的!”

在山深处,在水之滨,在一个远离红尘的绿树林里,搭着一间小小的木屋。

在你饱经忧患,历尽艰苦,出生入死,百战归来的时候,偷半月闲,带一个你所喜欢,而她也喜欢你的女孩,到这木屋来,做一点你喜欢做,她也喜欢做的事,或者什么事都不做。

如果你有这么样一间木屋,如果你有这么样一个女孩,你当然不愿别人来打扰。

所以这木屋,这女孩,一定是你的秘密,绝不会有第三者知道的秘密。

所以你有了危险时,也可以躲到这里来。

卜鹰有这么样一间木屋,在山深处,在水之滨,在一个远离红尘的绿树林里。

阳光就是他的女孩。

这是他们的秘密,本来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现在她把小方带来了。

木屋有四扇大大的窗子,一个小小的火炉。

如果是夏天,他们就会打开窗子,让来自远山、来自水之滨的风吹进窗户来,静静地呼吸着风中从静山带来的木叶芬芳。

如果是冬天,他们就会在小小的火炉里生一堆旺旺的火,在火上架一个小小的铁锅,温一壶酒,静静地看着火焰闪动。

这是他们的世界,宁静的世界。

“如果卜鹰还活着,一定会到这里来的。”阳光说,“他一定知道我一定会来找他。”

卜鹰没有来。

门没有锁。

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门不必锁。

阳光推开门,脸上的血色就褪尽了。

一间空屋,满屋相思,满屋浓愁——他为什么没有来?

她的身子忽然发抖,血色已褪尽的脸上忽然起了种奇异的红晕。

她的身子抖得好可怕好可怕,她的脸红得好奇怪好奇怪。

她看见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看见。

窗下有张小桌,她的眼睛就盯着这张小桌子看,可是桌上什么都没有。

无论谁在看着一张空桌子时,脸上都绝不会露出她这样的表情。

她为什么会忽然变得如此兴奋激动?

难道她能看得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小方忍不住要问她。阳光用力咬住嘴唇,过了很久才能开口。

“他没有死,他已经到这里来过。”

“你怎么知道他来过?”

“这张桌上本来有个泥娃娃,是他特地从无锡带回来的泥娃娃。”阳光轻轻地说,“他一直觉得泥娃娃很像我。”

小方终于明白:“你们上次走的时候,泥娃娃是不是还在这张桌上?”

阳光点头:“我记得清清楚楚,绝不会错。”她说,“我们临走的时候,我还亲了它一下。”

“以后你们还有没有来过?”

“没有。”

“除了你们之外,还有没有别人会到这里来?”小方又问。

“没有。”阳光强调地说,“绝对没有。”

“所以你认为卜鹰一定已经到这里来过,泥娃娃一定是他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