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罗衫侠少(第3/16页)

于是他停下脚步,长叹着道:“兄台翩翩年少,儒雅公子,小可本不想将一些武林凶杀之事,告诉兄台,不过兄台如果执意要听的话,唉——前行不远,有间小小的酒铺,到了那里,小弟就原原本本告诉兄台。”

那华服少年展颜一笑,随着金四走上官道。此刻晚霞渐退,天已入黑,官道上的行旅,也愈来愈少,他们并肩行在官道上。“入云龙”金四寂寞而悲哀的心中,突然泛起一丝暖意,侧目又望了那少年一眼,只见他潇洒而行,手里竟没有牵着马。

金四心中微动,问道:“兄台尊姓,怎地孤身行路,却未备有牲口?”

却听那少年笑道:“马行颠簸,坐车又太闷,倒不如随意行路,来得自在。”又笑道,“小弟姓柳,草字鹤亭,方才仿佛听得兄台姓金,不知道台甫怎么称呼?”

金四目光一抬,微喟道:“贱名是金正男,只是多年飘泊,这名字早已不用了,江湖中人,却管小弟叫作金四。”

两人寒暄之中,前面已可看到灯火之光,一块青布酒招,高高地从道侧的林木中挑了出来,前行再十余丈,就是一间小小的酒饭铺子,虽是荒郊野店,收拾得倒也干净。

一枝燃烧过半的红烛,两壶烧酒、三盘小菜,“入云龙”几杯下肚,目光又变得明锐起来,回扫一眼,却见这小铺之中,除了他两人之外,竟再也没有别的食客,遂娓娓说道:“普天之下,练武之人可说多到不可胜数,可是若要在江湖之中扬名立万,却并不简单。柳兄,你是个书生,对武林中事当然不会清楚,但小弟自幼在江湖中打滚,关内关外的武林中事,小弟是极少有不知道的——”

他微微一顿,看到柳鹤亭正自凝神倾听,遂又接着道:“武林之中,派别虽多,但自古以来,就是以武当、点苍、昆仑、峨嵋、崆峒,这几个门派为主,武林中的高人,也多是出自这几派的门下,但是近数十年来,却一反常例,在武林中地位最高、武功也最高的几人,竟都不是这几派中的门人。”

他大口啜了口酒,又道:“这些武林高人,身怀绝技,有的也常在江湖间行道,有的却隐迹世外,啸傲于名山胜水之间。只是这些避世的高人,在武林中名头反而更响,这其中又以伴柳先生、南荒神龙和南海的无恨大师为最。”

柳鹤亭朗声一笑,笑着说道:“金兄如数家珍,小弟虽是闻所未闻,但此刻听来,却也未免意气豪飞哩。”端起面前的酒杯,仰首一干而尽。

却听金四又道:“那南海无恨大师,不但武功已然出神入化,而且是位得道的神尼,一生之中,手中从未伤过一人。哪知无恨大师西去极乐之后,她的唯一弟子‘南海仙子’石琪,行事竟和其师相反。这石琪在江湖中才只行道两年,在她剑下丧生的,竟已多达数十人。这些虽然多是恶徒,但‘南海仙子’手段之辣,却已使武林震惊了。”

烛光摇摇,柳鹤亭凝目而听,面上没有丝毫表情,那“入云龙”金四面上却是激动之色,又道:“幸好两年一过,这位已被江湖中人唤作‘石观音’的女魔头,突地销声匿迹,武林中人方自额手称庆。哪知这石观音却又扬言天下,说是有谁能将她从那间隐居的屋子里请出来,她就嫁给那人为妻,而且还将她得自南海的一些奇珍异宝,送给那人,唉!于是不知又有多少人送命在她手上。”

柳鹤亭剑眉微轩道:“此话怎讲?”

金四“啪”的一声,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一面吆喝店伙加酒,一面又道:“‘南海仙子’美貌如仙,武林之中,人人都知道,再加上那些奇珍异宝,自然引起武林中人如痴如狂去碰碰运气。但是无论是谁,只要一走进那间屋子,就永远不会出来了。虽说这些人不该妄起贪心,但柳兄,你说说看,这‘石观音’此种做法,是否也大大地违背了侠义之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