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幽谷净莲(第2/7页)

但是那竹尖上的人,那英俊的面颊,潇洒的身态,正是她梦寐不忘的捷哥哥,她怎能不心跳如狂?

她不知道两个月不见何以捷哥哥竟增长了这许多功力,这时他双足不停绕圈而奔,身体却不断盘旋而上,最后落在一根最高的竹尖上,他单足微弯,陡然一拔,身体借着那盘旋而上之势,如弹丸般飞弹向空中。

她不禁大吃一惊,心想:“你轻功虽然好,但要想跃上这危崖,可还差得远呀!”她虽然尽力忍住惊叫出声,但那娇丽的面上满是担忧焦急之色。

可是他却稳落在半崖壁上,敢情崖壁虽说平滑,总不免凹凸重重,是以他虽落在凸出的石边上,远看的人尚以为他贴在壁上哩!

他仍是凭一口真气,施展出盖世轻功,一跃数丈地擦身而上,那潇洒的身形终于小得看不见了。

若是告诉别人这一幕情形,他绝不肯相信世上有这等轻功,净莲虽然看见了,但她永没有机会说给外人听。

事实上,这幕神奇轻功给她的震撼远不及心灵上的压迫大,此刻她呆呆地不知所措,并不是想着那绝世轻功,而是想着那个秀俊的影子。

“捷哥哥,我们永别了,就像那崖上的云雾,轻风吹来,就散得一丝不剩了……

可是我毕竟再见了你一面,虽然那么匆匆,但我已经满足了……

从此刻起,我将是一个真正的世外之人,一尘不染,心如止水,至于你,你还有许多未了的事,我只能天天祝福……祝福你一切幸福——一切——”

莹亮的泪珠沿着那美丽的脸颊,滴在地上,霎时被干燥的沙土吸了进去。

她站了起来,举步困难地缓缓走离,那洁白的影子仍荡漾在深谷中,正如一朵净洁白莲花——像她的法号一样。

天光一黑,太阳落过了崖壁,谷中顿时幽暗下来,只有西月湖中仍倒映着西天那一角余晖。

那危崖上,晚风袭人,令人生寒。一条人影如箭射了下来——倒不是说他快得像箭,而是他那勉强登上崖边的紧张情形好像是一支力竭的箭矢。

他那上升之势本来万难上得崖边,但不知怎的,他双脚空荡一下,双臂一拔,身体已上了崖边,虽则有点仓促,但这种势尽反上的身步,实是武林罕见的神功。

他立定了足,长长吁了口气,敢情他一口气提住一直不敢放,所以逼得脸都有点红了。

他喃喃自语:“这‘诘摩神步’端的妙绝人寰,若不是靠它,我此刻定然已经丧生绝壑了。”

这时他转过身来,俯身向下望了望,那崖下云雾袅袅,深不见底,只听得谷底山泉轰轰冲击山石之声,方才自己借脚上纵之处,已是云深不知处了。不觉暗道:“要不是那一片竹林,再好的功夫,也要丧生在双煞的手中了。”

他正在回想方才那一声娇呼,呼声中充满着焦急、惊讶,是多么熟悉呵!但是方才他正硬提一口真气,无暇旁顾,如今看来,这绝壁深渊下难道有人居住吗?不可能的!那呼声是幻觉吧?

他迷惘地摇了摇头,低声自言:“梅龄啊!你在哪里呢……”

那茫茫雾气中忽然现出了一个娇艳温柔的姑娘,深情地看着他,他差些儿扑了下去——

忽然那美丽的面孔变成了两个丑恶无比的人类,他猛然收住自己往崖下冲去的势子,由于收势过于急促,一块拳大的石块被踢下了崖,片刻消失在云雾中,连落入谷底的声音都听不见。

他猛地惊起,默默自责——“辛捷啊,辛捷啊,你怎么如此糊涂呢?杀父母的仇不报,满脑子尽是这些纷乱的情丝,还有梅叔叔的使命,侯二叔的深仇——”

他想到这里,真是汗流浃背,虽然晚风阵阵送凉,但他紧捏了捏满是冷汗的拳头,身形宛如一缕轻烟般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