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引 第六章 赌 约(第2/11页)

另一辆大车赶车的车夫,似乎也自惊魂方定,忽地跃下车来,大步走到管宁的车前怒喝道:“你这奴才,莫非疯了不成!”

喝声未了,手腕突地一扬,“呼”的一声,扬起手中的马鞭,笔直向管宁头脸抡去。

管宁大怒之下,轩眉怒喝道:“你这是找死!”

腰身微拧,左手屈指如风,电也似的往鞭梢抓去。

他学剑本已稍有根基,再加上这数日的苦苦研习,所习的又是妙绝天下,武林中至高的内功心法,虽苦于无人指点,而秘籍上载的武功招式又太过玄妙,是以未将遇敌交手时应有的招式学会,但是其目力之明,出手之快,却已非普通的一般江湖武功能望其项背的了。

再加上他本有绝顶的天资,此刻意与神会,不但出手奇快,而且攫鞭的部位、时间,亦自拿捏得恰到好处。

哪知——在这赶车的车夫手中的一条马鞭,鞭梢有如生了眼睛一般,管宁方自出手,鞭梢突然一曲,“呼”的一声,竟变了个方向,抡了过来。风声激荡,来势如电,竟是抡向管宁身畔的“玄珠”大穴。

若是换了数日之前,管宁立时便得伤在这一鞭之下,而此刻他也不禁为之大吃一惊,左手手腕一反一转,食中两指,突地伸得笔直,骈指如剪,电也似的向抡到自己耳畔的鞭梢剪去。这一招由心而发,虽然看来平平无奇,但其中变化之快、部位之准,在内家高手眼中,却已弥足惊人,普通的武林俗手,便是苦练一生,只怕也不能随心所欲地施出这种“平平无奇”的招式来。

大怒挥鞭的马车车夫,此刻似也吃了一惊,鞭梢一垂,斜斜落下。

这数招的施出及变化,俱都快如闪电,而彼此心中,却齐地大为吃惊,在动手之前,谁也不会想到对方一个赶车的车夫手中,会施出如此精妙的招式来。

管宁大喝一声,扑下车去,方待喝骂,目光抬处……那也是穿着一身厚重臃肿的棉袄,也是戴着顶斑痕污渍毡帽的车夫,鞭梢方才垂下,又待扬起,目光抬处——两人目光齐地一抬,看向对方面目,竟齐地呆呆地怔住了,口中的骂,不再骂出,手中的鞭,也不再扬起。

因为,彼此目光接触到的,都是一双晶莹清澈的眼睛,而他们各自心中,更是谁也没有想到,对方是一个如此英俊挺秀的男子。

两人目光相对,各自心中,都生出惊奇之感,愕了半晌,管宁轻咳一声,沉声道:“阁下行路怎地如此匆忙,幸好此番是我,若换了别人,岂非要被阁下的马车撞死?何况,在这辆车上,坐的还是个伤病之人!”

他到底阅历太浅,而且自幼的教养,使得他的言语谈吐,都有了一种不可变移的风格,而此刻说起话来,便也如此斯文,他却未想到此刻乔装的身份,在一个赶车的车夫口中,怎会说出这么的话来?

对面站着的那“车夫”,目光之中,似乎微微闪过一丝笑意,但也沉声道:“阁下如此匆忙,幸好此番遇着的是我,若换了别人,岂非要被阁下的马车撞死?”

他竟然将管宁方才所说的话,一字不移地照方抓药地说了一遍,说话的神态语气,也学得跟管宁完全一模一样。

管宁剑眉一扬,心中虽然很是气恼,却又不禁有些好笑,暗自忖道:“是呀,我又何尝不是太匆忙了些!”

他见了对方的面目,但已生出惺惺相惜之心,再加上他本非蛮不讲理的人,此刻一念至此,心中怒火便渐渐平消。哪知那少年车夫的鞭梢向后一指,接着又道:“何况,在我的那辆车子里坐着的,又何尝不是伤病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