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弹三弦的老人(第2/3页)

“什么地方?”

青衣人指了指自己的后头:“这块地方不好,非常不好。”

秃鹰的脸色在变,瞳孔在收缩。

刚才他穿窗而出,扑了个空,他心里早已对这个白脸独臂的青衣人生气了,“淮南三王”本来就没有一个好脾气。

他手上又抓起一把劲,冷冷地问这青衣人:“这块地方为什么不好?”

“因为你刚才提气作势,大概是准备用你们鹰爪门里‘神鹰十三抓’中的一招‘搏虎式’来对付我。”

秃鹰老王冷笑:“我用这一式来对付你,已经很看得起你了。”

“幸好你没有真的用出来,否则……”

“否则怎么样?”

青衣人脸上还是全无表情,眼睛仿佛又落在远方,身子却忽然轻轻一转,一只独掌忽然轻飘飘地拍了出去,从一个绝对没有任何人能想象到的地方拍了出去,拍到半途,手势忽然一转。

他没有碰到秃鹰老王,可是老王却好像忽然被人狠狠地掴了一巴掌,枯瘦黝黑的脸忽然变成了死灰色,过了很久很久才问这青衣人:“你是谁?”

“我姓萧。”青衣人说,“剑气萧萧的萧。”

老王忽然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半步:“你就是丐帮新设的刑堂堂主萧峻?”

“是的。”青衣人说,“我就是。”

03

这时候吴涛和那个叫“元宝”的小叫花还睡在酒铺后那间小屋里,睡得像死人一般。

04

就在他们醉倒的那家小酒铺后面,有一条短街,又短又窄又臭又脏,一到了夏天,济南全城的苍蝇和蚊子好像都集中到这里来。

除了苍蝇和蚊子之外,还有一些人也会集中到这里来。

一些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和苍蝇蚊子差不多的人。

短街两旁几十间破木屋内,十二个时辰不停地供应城里最廉价的酒和女人,一到了晚上,空气里就充满了各种臭气和嘈杂的声音。

可是在这一天的晚上,这条街上最阴暗的一个角落里,最破旧的一栋木屋中,传出来的却是一阵阵古老而苍凉的三弦声。

一听到这种乐声,街上的每个人都知道“大阿姐”那个古怪的老客人又来了。

大阿姐原来的名字叫“云雀”,不但有云雀般的娇小美丽,还有云雀般甜美的歌声。

只不过那已是三十年前的往事了。

三十年无情的岁月消磨,已经使这位昔年倾城的绝色变成了一个可怕的女人。

她脸上的皱纹越多,来找她的客人就越少,近年来除了这个古怪的小老头外,她已经没有别的客人。

但是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所以只有像一棵枯萎了的残菊留在这条街上最阴暗的角落里,等着在寒风中凋落。

她还能活下去,也许因为她还有这样一个忠实的顾客。

一个爱弹三弦的老人。

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也没有人去问,大家都在背地叫他做“大阿姐的小老头”。

这个小老头正在弹三弦,苍凉古老的弦声,配合着大阿姐低哑的悲歌。

阴暗破旧的屋子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哀愁,无可奈何的哀愁,却又带着种说不出的宁静。

因为他们的年华都已老去,美人已迟暮,英雄已白头,生命中所有的欢乐荣耀刺激,都已经跟他们全无关系。

他们再也用不着为了这种事去跟别人争斗。

老人在灯下悠悠地弹着三弦,听着她在旁低低地伴着悲歌,长夜漫漫,距离天亮的时候还早,他那张已被多年痛苦经验刻画出无数辛酸痕迹的脸上,忽然露出如孩子们甜睡在母亲怀里的表情。

只有在这里,他才会有这种心情。

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得到真正的休息。

因为这里没有人认得他,没有人知道他就是昔年名振天下的“四大旗门”中的“花旗”田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