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雪漫中州(第2/16页)

虬髯老人“啪”地一拍手掌,大声道:“大哥说得是,那厮左右也不过只是一个人,难道还会将咱们弟兄吃了不成?”

颀长老人微微一笑,道:“近十年来,武林中威名最盛的七大高手,此刻都已在前厅相候,这七人武功,若真能和他们盛名相当,七人联手,此事便有成功之望,怕的只是他们少年成名,各不相让,无法同心合力而已。”

这时两骑已至庄前,身穿敝裘,头戴风帽之人翻身落马,抱起那具尸身,走入了庄门。他脚步懒散而缓慢,似是毫无力气,但一手夹着那具尸身,却似毫不费力,他看来落拓而潦倒,但下得马后,便对那两匹骏马毫不照管,似乎那两匹价值千金的骏马纵然跑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只见他笔直走到防风墙前,懒洋洋地伸手将貂帽向上一推,这才露出了面目,却是个剑眉星目的英俊少年,嘴角微微向上,不笑时也带着三分笑意,神情虽然懒散,但那种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的味道,却说不出的令人喜欢,只有他腰下斜佩的长剑,才令人微觉害怕,但那剑鞘亦是破旧不堪,又令人觉得利剑虽是杀人凶器,只是佩在他身上,便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风墙上零乱贴着的,竟都是悬赏捉人的告示,每张告示上都写着一人的姓名来历,所犯的恶行,以及悬赏的花红数目,每一人自都是十恶不赦的凶徒,悬赏共有十余张之多,可见近年江湖中凶徒实在不少,而下面署名的,却非官家衙门,只是“仁义庄主人”的告示。这“仁义庄主人”竟不惜花费自家的银子为江湖捉拿凶徒,显见实无愧于“仁义”二字。

落拓少年目光一扫,只见最最破旧一张告示上写着:“赖秋煌,三十七岁,技出崆峒,擅使双鞭,囊中七十三口丧门钉,乃武林十九种歹毒暗器之一,此人不但诡计多端,而且淫毒凶恶,劫财采花,无所不为,七年来每月至少作案一次,若有人将之擒获,无论死活,酬银五百两整,绝不食言。仁义庄主人谨启。”

落拓少年伸手撕下了这张告示,转身走向右面小院。他似已来过数次,是以轻车熟路,石像般的两个黑衣人见他前来,对望一眼,长身而起。

落拓少年将尸身放在地上,伸了个懒腰,摊开了手掌,便要拿银子,独臂黑衣人一钩将尸身挑起,瞧了两眼,冷峻的目光中,微微露出一丝暖意,将尸身夹在肋下,大步奔出,另一黑衣人倒了杯酒递过去,落拓少年仰首一饮而尽,从头到尾,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似是三个哑巴似的。

那独臂黑衣人自小路抄至第二重院落,那颀长老人方自推门而出,见他来了,含笑问道:“又是什么人?”

独臂黑衣人将尸身抛在雪地上,伸出右手食指一指。

颀长老人俯身一看,面现喜色,脱口道:“呀!赖秋煌!”

那虬髯老人闻声奔出,大喜呼道:“三手狼终于被宰了么?当真是老天有眼,是什么人宰了他?”

独臂黑衣人道:“人!”

虬髯老人笑骂道:“俺知道是人,不是人难道还是黄鼠狼不成?你这狗娘养的,难道就不能多说一个字……”

他话未说完,独臂黑衣人突然一钩挥了过来,风声强劲,来势迅疾,钩还未到,已有一股寒气逼人眉睫。虬髯老人大惊纵身,一个筋斗翻进去,他身形虽高大,身法却是轻灵巧快无比,但饶是他闪避迅急,前胸衣衫还是被钩破了一条大口子。独臂黑衣人攻出一招后,并不追击,虬髯老人怒骂道:“好混球,又动手了,俺若躲得慢些岂非被你撕成两半。你这狗……”

突听病榻上老人轻叱道:“三弟住口,你又不是不知道冷三的脾气,偏要骂他,岂非找打。”

虬髯老人大笑道:“俺只是跟他闹着玩的,反正他又打不着俺,冷三,你打得着俺,算你有种。”